科学研究表明,当你身边的声响不超过一定分贝的时候,干扰人类注意力的并不是声音的大小,而是声音的规律和节奏。 即使声音很轻,但若是它忽高忽低,节奏凌乱,也会对意识的专注产生强烈的干扰。 相反的,稳定的,有节奏的声音,哪怕分贝比较高,事实上也有很强的催眠作用。 所以枯燥的课堂和领导套路式的发言常常会让人困意难忍,因为他们实在是没有意思。内容既不新奇,讲述人的语调又是贫乏无味,使人昏昏欲睡。 车上也是一样。 如今的高速公路没有堵塞,道路更是平整,军用运载车以全速一百二十的智能全速进行巡航驾驶。 电机和风流产生的恒定嗡嗡声,如同战白初学冥想时辅助使用的白噪音一样,让他轻而易举的就进入了冥想状态。 他直接躺在了军车的地板上,以免冥想到一半时身体因为过于放松而从座位上滚落。 甘遂还找来了几条军用毛毯,让他不会因为温度的关系影响到内观的效果。 内观。魍魉提过这个词,同康祛魅管理局如今也还在沿用这个说法,用来形容进入精神内部的一种状态或者方法。 战白望了一眼天上的满月,终于确认了他的意识空间一直都是夜晚,并不会随着时间变化而变成白天。 梦貘无力的躺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腿上的布条已经被解开,可他不想跑了,因为跑也没用。这是战白的意识空间,所以无论他跑到哪里,那个长得跟恶鬼一样的男孩都能瞬间出现,就和在梦里一样。 魍魉趴在梦貘旁边,很无聊的在地上玩着“数独”。 这是刚才一人一鬼揍完梦貘,战白想出来的给魍魉打发时间的游戏。 这个小鬼一直喜欢智力上的娱乐,而数独题可以说是无穷无尽,变换一下规则又可以产生新的变异数独题。所以只要魍魉愿意做下去,恐怕再做个几百年都不成问题。 只不过现在在战白的记忆里只能挖出上百题数独,等以后有机会,找台电脑来进行验算出题,到那魍魉就可以没事一直玩数独,一直做到战白寿终正寝。 如此,魍魉才不会没事在意识里骚扰战白。 “这道题不唯一解。”战白看魍魉玩的出神,却又卡在了某个格子里的数字上,举棋不定,于是在背后出声提醒道。 “哇!”魍魉一惊,被“突然”出现的战白吓了一跳。 他的心思都在数独题上,根本没注意到契约人跑回了这片海面之上。 战白笑了。相比于人类,他反而觉得自己在魅行这种信息生物面前,更加能得到轻松。 魅行多数样貌古怪,所以谁也不会嘲笑谁长的难看,更不会担心战白这病到底传不传染。 据魍魉讲,魅行聚在一起只在意是否能谈得到一块,或者单纯是臣服于比自己更强大的魅行。 它们的目的直白而又单纯。不像人类,明明各怀鬼胎,却又表面上笑脸相迎,人际关系总让人觉得困惑和疲累。 “怎么也不先叫一声!吓死鬼了!”魍魉从鼻子里哼了口气。“你说这题不唯一解?为什么?数独的解不都是唯一的吗?” “谁告诉你数独填空的解是唯一的?”战白挠了挠头,“初始条件给定的线索越少,多解的概率就会越大。你就这么想,假设一张九乘九的表上什么初始条件都不给你,也就是初始线索为零,那么它的最终解会有多少个?” 魍魉虽然聪明,但是没学过数学... 战白叹了口气,“具体计算过程我没去了解过,但曾经有数学家证明出,标准数独共有六十六垓、七千零九十京、三千七百五十二兆、二百一十万亿、七千二百九十三万、六千九百六十种组合。而且目前也已经被证明,初始条件至少要给出十七个数字,才会出现唯一解的答案。你看这题初始条件才十三个数,当然解不唯一。” “什么!”魍魉应该是还没听懂那一长串的数字究竟代表着多少,手上加脚上的指头都不够去记数字的位数,一脸的惶恐。 “你们人类为什么发明这么变态的游戏?”赤黑色的小鬼放弃了思考,他摇了摇头,转而又满含怒火的朝战白吼道:“那你还给我玩?!我猴年马月才能全部做完?” “猴年马月么...”战白作思考状,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脸颊,“下一个猴年马月应该是两千一百年整,呵呵,加油哦。” 魍魉翻了个白眼,头疼于战白的幽默真是够冷的。 这没办法,常年离群索居的战白是真的不怎么懂如何跟人打交道。 “说回正经的,你回来是因为这个黑鼻猪吧。”魍魉指了指地上的梦貘。 梦貘似乎是感应到了两人的目光,像是触电般的身体一僵,转头恐惧的望向战白。 “没错。梦貘,第二契约已经完成,我需要对你有足够的了解,我也需要调用你的力量。”战白的眼神变得很冷,“请,你,配,合。” 梦貘呆住,喉结咕咚一下,点了点头。 战白挑了挑眉毛,他本来还以为梦貘嘴巴会很硬,准备再揍他一顿,没想到对方似乎轻易就投降了。 怪不得甘遂和秋若烟都对战白说过,食梦貘是个胆小的魅行,原来真的没错。 “很好。其他的我等会再问,当务之急,我需要了解你的力量,研究下如何能和魍魉的能力结合。相信你已经听到了,我需要你的力量来帮助我对付酒吞童子。” 战白的眼睛眯了起来,怒火从他的异瞳中呼之欲出。“我不管他是什么级别的魅行,想要伤害刘蔚,我就要跟他拼命!” “你要和酒吞大人拼命?”梦貘缓缓站起身来,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的,就算我帮你,也不可能敌的过酒吞大人。” “为什么这么说?酒吞现在明明是困在蔚蔚的梦中,按道理梦境里就是你的主场,难道对你来说这么大的优势都还不够用吗?” “梦境的确是我的世界,也是我帮忙酒吞大人进入那个女人的梦里——” “那个女人,有名字。她叫刘蔚,是我的未婚妻。”战白冷冷的打断,俯视着梦貘。 “呃,好...”梦貘看着战白的脸,喉咙又咕咚一下,“是我帮着酒吞大人进入刘蔚的梦里...但是不管魅行的能力是什么形式,最后归根结底都是能量的组织结构不同,而任何的能量结构其实都可以用更强的暴力破除。简单来说,在绝对力量面前,技巧都是小孩的把戏。” “酒吞大人的能级,和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梦貘说完,怯怯的看着战白,身体微微发抖。因为他不知道他的这个“主人”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他说的没错,这点黑鼻猪没有说谎。”魍魉也轻皱起眉头,肯定了梦貘的说法。 不过对于梦貘的这个说法,战白其实早就想过。 毕竟一颗核弹就可以让所有法律条文变成废纸这种事情,本就是个常识。 “那么,你说的这个能级,具体差多少?”战白问。 梦貘卷了卷鼻子,说:“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