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宗墓里夫子终归土
祖青急忙要把张允礼迎进门,开言道:“允礼兄,究竟发生了何事啊?” 张允礼却没有进门,而是对祖青深施一礼:“祖兄,张允礼这厢先行谢过了。”然后回身去将一辆平车推进来。 按理说,尸首就应该盖着白布的,但这辆平车上的尸首却盖着一张黑布! 许大爷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掀开黑布。黑布下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还谈笑风生的张夫子! 许大爷看着铁青着面庞的张夫子,就在那儿发起愣来,就好像没反应过来一样。好一会儿,许大爷才低声呼唤着:“老张头?老张头……”显然,张夫子已经不能给出任何回应了。许大爷突然掩面而泣,大哭道:“老张啊……我的好三哥呀!你怎么就舍得兄弟们,你特娘闭上眼了你呀……” 许大爷流着泪,一语不发,推着张夫子就往后院走去,张允礼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他看出来许大爷与张夫子他们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那一声“三哥”可不是白叫的!尤其是江湖人,“三哥”哪能随便叫啊? 祖青将张允礼引入大堂,张翼丰作陪,三人坐定。张允礼跟祖青要来香烟,也不说话,就那么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祖青拍了拍张允礼的肩膀,这种悲伤不为人子怎么能体会的到呢?哪里是一句“节哀”就能简简单单过去的呢?如此哀痛,说节,就能节的了吗? 张允礼抽了几根烟,喝着茶水,缓缓的说到:“祖兄,事已至此,我当日就听出你言外之意,但这可能就是老头儿的命了。你当时能说那话,兄弟我心里记着你的恩!”祖青懊悔的说道:“早知我就把话说明了, 张夫子也不至于……” 张允礼摇摇头:“唉,说那些干什么?都过去了!当时啊,就坐在这儿,我们爷仨,都好好的……” 说到这里,张允礼不由得悲从中来,惨然一笑:“到如今呐……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祖青闻言瞠目结舌,怎会如此啊? 张允礼说着:“你们也别嫌烦,就当听兄弟我絮叨絮叨吧。” “这回我们去的,就是你们道门那位大真人世宗的墓。”这么一说就没有别人了,肯定就是那位明世宗朱厚熜了!也就是出了名的“修仙”皇帝,嘉靖爷。 这位呢,也是个奇葩,当皇帝不好好当皇帝,跟大臣闹别扭十好几年的不上朝,就钻在宫里,一心向道,潜心研究道教!你瞧瞧人家的道号“天弘教普济生灵掌阴阳功过大道思仁紫极仙翁一阳真人元虚玄应开化伏魔忠孝帝君”,就这么长一大串,一口气念不下来那种!在他的统治时期,道门发展空前,说他是“大真人”,那也倒不算错。你就说人家对于道教发展有没有大功吧?有啊,当然有!把皇帝都变成道士了,道门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牛逼过! “我张允礼今年二十七岁,老头子早年结了婚,贵贱要不下孩子,他自己说,倒斗损了阴德了。但我的天赋极高,我爹花大代价找活佛算过,说我是近百年最有可能解开我张家古楼秘密的人,我从小学艺,就盼着那个秘密重见天日。后来我也大了,手艺学的不赖,但开古堡紧靠我摸金一脉不够,还需搬山卸岭相助,搬山那一脉几乎已经剁了网子(就是金盆洗手不干了)。我爹就寻思,打开世宗的大墓,从里面寻出道门的宝贝来,换取搬山出手……不成想啊……这一趟,唉……” 祖青叹口气,他不明白这值不值得,为了一个“秘密”付出一代又一代人,那个“秘密”就那么重要?但人家张家的事情,自己也不好讲。 随着张允礼的声音,时间回到了那日夜半时分,月黑风高,是个倒斗开墓的好天景。 “一个窟窿打下去,相当的顺利,老头子打窟窿的本事还是高啊,窟窿里头下去直接就是二道门里。”张允礼半眯着眼,回忆起来。 “到底是顶了天的大斗,老二投石问路过去,就是二十多发暗箭,招一发登时就得交代。老头子放出鸽子去,鸽子飞了一圈,也没什么事儿 。我们就往里进。”张允礼叹口气“谁知道啊,谁知道啊……” “往里再进,就是宝殿了,宝殿一般都很高,但那个宝殿就只有一人高。金银器物,晃的人眼都疼。我也下过不少斗了,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知道金山银海吗?那就是实实在在金山银海!老二抖出包袱,装了不少。老头子吩咐我们赶紧找道门的器物。一屋子金银宝器,硬是没有道门的玩意儿。你说,我们那时候就走,哪有那么多事啊?”张允礼看着祖青,像是在疑问,又像是在后悔。 “就在这个当儿,我就瞧见一张极大的八仙桌,摸过去一看,那桌子上刻了一个阴阳八卦图。老头子一看,说一准儿就在桌面里头,我们哪会解八卦呀?呵呵,那他妈就不是尼玛我们能动的!搬山进来还差不多。老头子发狠了,拿起洛阳铲就是砸呀,我他妈拦都拦不住!” 张允礼流下泪来,直接给了自己一耳光:“他妈的,老子当时就应该给老头子打昏喽带出来!桌子是砸开了,里面有两面八卦镜,一柄浮尘,一口小剑,还有……还有七八本书,好几块玉玦,老头子一股脑全给拿出来了……”张允礼从怀里扯出一个包裹来,往桌上“咣当”一摔“瞧瞧,就是这么些个玩意儿!” 张允礼盯着那个包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祖青赶紧给他顺气,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就憋过去了。 张允礼扶着头缓了口气,“拿出来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猜怎么样?门呐,就是我们进来的那道门呐,他妈的没了!没了,没了……全他妈没了……”张允礼哭着笑着,状若疯魔。 也就是张允礼他们摸金校尉了,一般人遇上这种事,估计当时就已经吓死了,吓不死也得吓疯求了。 听着这些话语,祖青暗暗想到,门 ,没了?听起来像是障眼法!听起来十分离谱,但放在嘉靖的墓里,就瞬间合理起来。就那位爷,硬生生把皇帝变成道门真人的存在,你就说墓里飞出烈阳符都在理解范围内。 “老头子一见这情景,当时就开始往上打窟窿。这边打着窟窿,那边已经开始冒白雾,我心说坏了,墓里的白雾,还能是啥?毒!窟窿倒是打通了,雾已经过来了呀!我当时眼睛都已经开始花了,老头子硬生生举着我往窟窿上头送,我强挣扎着爬出来,回头就去捞老头子。” 张允礼越说越激动:“里边…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我听见老二在里头喊‘老大,带着爹,跑!快!’他扔上来一个包裹,把老头子举了上来……我扯着老子上来,冲下面喊老二,老二就留下一句‘照顾好娘’……呼,呼……呼……” 听到这里,祖青也跟着掉了两眼泪,一奶同胞,手足之情,如今阴阳相隔。实在令人心痛。 “老头子大喊一声‘走!快走!’我知道等不住老二了,背起老头子拿着包袱就跑。跑出二里地,就听见老头子在后头叹气一样,‘唉……’一声。” 张允礼豆大的眼泪开了闸一样就往外流。“我……我一听就知道不对……我把老头子放下来,老头子脸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嘴角也流出黑血……我知道老头子不行了……” 张允礼又点起烟来,深深吸一口:“老头子最后就说出一个字——许,我们家认识姓许的,就只有这里了……” 后面的事情想来也知道,张允礼按照张夫子的遗嘱,将张夫子的遗体带到了殡仪馆。 张允礼抽完了烟,站起身来:“老二啊……哥无能啊!你还那么年轻啊……爹呀……你老说土夫子土夫子,到头来肯定栽在斗里……真他妈还让你说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了个巴子!啊!!!”一声大喝,张允礼直挺挺倒了下去。 祖青赶忙过去查看,发现还有气,只是昏过去了。想来是心力交瘁加上情绪激动,一下激的过去了,不过也好,休息休息吧。 祖青叹了口气,莫非,这就是宿命吗?当日算卦就曾看见张允礼父母宫晦暗,张夫子果然遭劫。 就在祖青感叹命运和紫微斗数的强大的时候,张翼丰突然来了一句:“我说,老张夫子不在了,那允礼哥是不就成了这一任夫子了?咱以后是不还得给他行礼呢?” 祖青“卧槽?”一声,不是,你这脑回路清奇得很呐!不过,这好像也确实是个严肃的问题。 预知后事如何,静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