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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庭审(15)

芦苇之在水一方 更羡孤云逸 15984 2024-07-16 00:02
   “我刚才说的,是展鹏的心理因素,至于展鹏投案的最直接和最关键的根本原因,”说到这儿,杨毅停了下来,他就像个说书人,视线在全场逡巡一圈,最后定格在李红的脸上。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急切地等待着他后续的话。杨毅抿了抿嘴唇,不急不缓地说道,“就是展鹏知道了王某死亡的真相,而汪某没有按照两人的约定投案自首,畏罪潜逃,展鹏担心无法抓获汪某,王某的案子迟迟不能结案,没人能对王某的横死承担责任,于是,这个时候,展鹏站出来了。”   杨浩志狐疑地打量着杨毅,暗自松了口气。刚才杨毅讲了一大堆展鹏的愧疚感和错误,弄得他晕头涨脑,不过他也明白,这也多少给展鹏添加了一些同情分。但杨毅接下来的话,却坐实了包庇的指控,虽然他有些想不通杨毅为什么要如此表达,但心情却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表面上看,这符合控方对展鹏包庇的指控,”杨毅把视线转向杨浩志,脸上充满真诚,“但实则不然。我们再回顾一遍王某案件的侦破过程。”   旁听席有人大声叹息,一到关键时刻,杨毅又把话题拽走了。   “大家都清楚,展鹏是王某案件的侦办人。在王某的尸体被指认前,展鹏并不知道躺在他眼前的受害人与自己有关。按照刚才警方证人的说法,无论在王某的身份确认前,还是确认后,展鹏都在尽力查案,并没有任何阻碍案件侦破的行为。这很不符合常理,因为在王某的身份得到确认后,展鹏很明白,案件侦破进展一分,他暴露的风险就增加一分,而同性恋身份是他在日常生活中要极力隐匿的。不仅如此,随着侦破的进展,基本确定王某的死亡时间就是在展鹏把王某独自遗弃在河岸后。我们暂且不评论展鹏与死者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展鹏意识到,如果自己不意气用事,不与死者争吵后独自返回市区,王某极有可能就不会发生意外,所以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请大家注意,在那个时候,展鹏还不知道是自己的情人造成了王某的死亡,否则,他会更自责。我想,在那个阶段,他一定很煎熬,进退维谷。”杨毅看向展鹏,展鹏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神情漠然。   “从这些角度讲,展鹏极力侦破案件,的确很不符合常理,但却又符合展鹏的身份。在某种意义上,展鹏就是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自己在侦破自己,我不敢说展鹏有多优秀,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是一名刑警,没有忘记刑警的职责,最起码,他是一名合格的刑警。”   “好。”旁听席上有人叫起好来,随即是一片叹息声。   杨毅转向旁听席,点了点头,“后来展鹏从警队离职,到那时案件还没有侦破。刚才张警官说,刑警都有逃离的冲动,他认为展鹏的离职应该和案件无关。”在众人中间,他找到张文峰,张文峰正紧紧盯着他。“我注意到,今天庭审现场来了很多展鹏的前同事,对于刑警是否都有逃离的冲动这个话题,可能在座的刑警会有更大的发言权。”   他的话引起一阵笑声。   “我和展鹏有过很多次交流,”杨毅吁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发现,他很热爱刑警职业,偶尔也会透露出对离职的懊悔。我想,展鹏的工作成绩,你们比我更清楚,我曾经问过展鹏,既然这么喜欢当警察,为什么还要离职。展鹏的回答是,再接着干下去,他保不齐自己就会做出什么荒唐事,真的会对案件侦破起到阻碍作用。他说,反正所有的线索都抛在那儿,他就等着让同事查吧,查不到他,算他侥幸,查到他,就自认倒霉,反正他不能给自己留犯错的机会。我真的理解他这种心情,他的心里压力肯定与日俱增,但是他有一条底线,就是不能容忍自己玷污刑警的名声,他不能给自己留任何犯错误的机会。大家要清楚,刑警不是神,也是人,坐在法庭中间的这个被告人,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真实的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人,尽管他犯了很多错误。”   旁听席再次响起零星的掌声。   “我擦,这孙子火力全开,一会儿杨浩志还能接得住吗?”陈克摇头苦笑。   “接什么接啊?”郑川冷哼一声,“假如他有自知之明,就别接,不然照杨毅现在的气势,就不是虐他的问题了,估计都得让他有心理阴影。”   “杨浩志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上次庭审你没看见?”陈克小声说。   “那是对汪强,也没怎么着你吧?”郑川笑了笑,“按你们的说法,杨浩志一直在批捕,收拾嫌疑人肯定没问题,但是他的思维也就固化了,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所以对付杨毅这种家伙,他胜算不大。另外,你看展鹏多滑头啊,一概不接招,让他有劲儿也使不出来。”   “你说得倒也是,”陈克撇撇嘴,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我刚反应过来,刚才杨毅在辩护词里压根就没提量刑,就算他要做无罪辩护,难道不需要量刑兜底吗?”   “我早就注意到了,”郑川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瞥了瞥前面的杨毅,“丫今个儿杀疯了。”   杨毅没有留意到他的好友一直在密切观察他,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蓄谋已久的反击上。“我们再看看,在汪某逃亡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监控视频、出租车司机的证言、展鹏和汪某的供述显示,那个午夜,展鹏随汪某回了家,正是在那儿,展鹏获悉了王某死亡的真相。之后展鹏做了什么呢?他劝汪某去自首,并告诉汪某事儿没有多严重。这是因为作为曾经的承办人,展鹏对王某的案件很熟悉,清楚王某是意外死亡,即便加上损毁、隐匿尸体,案件如何定性,都有很大的商榷空间,很有可能汪某不需负多重的法律责任。这个细节就可以很明确地看出,展鹏根本就不存在包庇汪某的主观故意。也许他发现尽管汪某答应去自首,可能意志还不算坚定,于是又告诫汪某,如果他不自首,自己就会举报。我相信,展鹏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煎熬,类似大义灭亲的举动,听着、说着都容易,但真要是做,那种滋味,大家自己琢磨吧。我想,展鹏肯定是下了决心,会全力以赴帮助自首的汪某。”   旁听席上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或许有人说,既然展鹏没打算包庇汪某,为什么不直接扭送或举报。在这里,我只想说一个词,‘亲亲相隐’。在座的都是法律人,自然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我需要特别指出一点,同性恋间的长期情人关系,类同于我们通常理解的夫妻关系,连法律都豁免的亲属间的义务,我们没有理由去苛求展鹏。刚才我就说过了,展鹏是人,他不是神。我猜想,展鹏在那一天坚持要出差,除了要遵守原定计划外,更大的因素在于他不想亲眼看见汪某走进警队。   “出差回来后,他发现汪某并没有按照约定去自首,而是逃亡了,那一刻,他很绝望。首先,他是对自己与汪某关系的绝望,汪某的逃亡足以颠覆他们之间的一切。其次,他对王某案件侦破感到了绝望,他深知,汪某逃亡后,抓获难度很大,王某案件的侦结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杨毅的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瞥了瞥杨浩志,又看向李红。“展鹏曾和我谈过刑警对破案的执念,他说外人根本无法真正体会这种感觉,他说很多案子破不了,慢慢就被外界淡忘了,有些时候甚至连受害人的家属都不再报希望,但是刑警永远不会遗忘,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经办的刑警会永远因为那些尘封的悬案耿耿于怀,一刻都不得安宁。”   旁听席再次传来一阵叹息。   “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中,展鹏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最后,他的抉择大家都见到了,他决定牺牲自己,来了结这一切。在他的意识中,他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没有他所犯的错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必须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对王某的死亡有了交待,他那些昔日的战友也不会因为一宗新的悬案耿耿于怀,终生不得安宁。”   除了杨浩志,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杨毅的情绪所感染。杨毅稍作停顿,待议论声稍稍平息之后接着说道,“牺牲,这的确是个牺牲,他牺牲了自己的名声,牺牲了自己的家庭,牺牲了自己的亲情,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他有各种考虑,他要以此慰藉死者的亡灵,以此让深陷此案的战友解脱出来,但偏偏没有一点儿和包庇汪某沾边儿,否则,他就不会向警方提供汪某的线索,协助警方抓获汪某,他也不会被警方和检方认定立功情节。”   旁听席躁动起来。   杨毅吁了口气,看着李红说道,“只是这牺牲的代价太大了,我始终搞不懂他作出这种抉择的原因,直到今天的庭审,我才似乎找到答案。在庭审的开始,我亲耳听到展鹏说,他曾经是个刑警,当时我心中一动,然后我又听到张警官谈及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于是我明白了,即便展鹏已经从警队离职,但在他的心中,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高于一切,这,就是答案。”   “那是对汪强,也没怎么着你吧?”郑川笑了笑,“按你们的说法,杨浩志一直在批捕,收拾嫌疑人肯定没问题,但是他的思维也就固化了,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所以对付杨毅这种家伙,他胜算不大。另外,你看展鹏多滑头啊,一概不接招,让他有劲儿也使不出来。”   “你说得倒也是,”陈克撇撇嘴,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我刚反应过来,刚才杨毅在辩护词里压根就没提量刑,就算他要做无罪辩护,难道不需要量刑兜底吗?”   “我早就注意到了,”郑川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瞥了瞥前面的杨毅,“丫今个儿杀疯了。”   杨毅没有留意到他的好友一直在密切观察他,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蓄谋已久的反击上。“我们再看看,在汪某逃亡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监控视频、出租车司机的证言、展鹏和汪某的供述显示,那个午夜,展鹏随汪某回了家,正是在那儿,展鹏获悉了王某死亡的真相。之后展鹏做了什么呢?他劝汪某去自首,并告诉汪某事儿没有多严重。这是因为作为曾经的承办人,展鹏对王某的案件很熟悉,清楚王某是意外死亡,即便加上损毁、隐匿尸体,案件如何定性,都有很大的商榷空间,很有可能汪某不需负多重的法律责任。这个细节就可以很明确地看出,展鹏根本就不存在包庇汪某的主观故意。也许他发现尽管汪某答应去自首,可能意志还不算坚定,于是又告诫汪某,如果他不自首,自己就会举报。我相信,展鹏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煎熬,类似大义灭亲的举动,听着、说着都容易,但真要是做,那种滋味,大家自己琢磨吧。我想,展鹏肯定是下了决心,会全力以赴帮助自首的汪某。”   旁听席上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或许有人说,既然展鹏没打算包庇汪某,为什么不直接扭送或举报。在这里,我只想说一个词,‘亲亲相隐’。在座的都是法律人,自然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我需要特别指出一点,同性恋间的长期情人关系,类同于我们通常理解的夫妻关系,连法律都豁免的亲属间的义务,我们没有理由去苛求展鹏。刚才我就说过了,展鹏是人,他不是神。我猜想,展鹏在那一天坚持要出差,除了要遵守原定计划外,更大的因素在于他不想亲眼看见汪某走进警队。   “出差回来后,他发现汪某并没有按照约定去自首,而是逃亡了,那一刻,他很绝望。首先,他是对自己与汪某关系的绝望,汪某的逃亡足以颠覆他们之间的一切。其次,他对王某案件侦破感到了绝望,他深知,汪某逃亡后,抓获难度很大,王某案件的侦结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杨毅的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瞥了瞥杨浩志,又看向李红。“展鹏曾和我谈过刑警对破案的执念,他说外人根本无法真正体会这种感觉,他说很多案子破不了,慢慢就被外界淡忘了,有些时候甚至连受害人的家属都不再报希望,但是刑警永远不会遗忘,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经办的刑警会永远因为那些尘封的悬案耿耿于怀,一刻都不得安宁。”   旁听席再次传来一阵叹息。   “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中,展鹏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最后,他的抉择大家都见到了,他决定牺牲自己,来了结这一切。在他的意识中,他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没有他所犯的错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必须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对王某的死亡有了交待,他那些昔日的战友也不会因为一宗新的悬案耿耿于怀,终生不得安宁。”   除了杨浩志,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杨毅的情绪所感染。杨毅稍作停顿,待议论声稍稍平息之后接着说道,“牺牲,这的确是个牺牲,他牺牲了自己的名声,牺牲了自己的家庭,牺牲了自己的亲情,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他有各种考虑,他要以此慰藉死者的亡灵,以此让深陷此案的战友解脱出来,但偏偏没有一点儿和包庇汪某沾边儿,否则,他就不会向警方提供汪某的线索,协助警方抓获汪某,他也不会被警方和检方认定立功情节。”   旁听席躁动起来。   杨毅吁了口气,看着李红说道,“只是这牺牲的代价太大了,我始终搞不懂他作出这种抉择的原因,直到今天的庭审,我才似乎找到答案。在庭审的开始,我亲耳听到展鹏说,他曾经是个刑警,当时我心中一动,然后我又听到张警官谈及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于是我明白了,即便展鹏已经从警队离职,但在他的心中,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高于一切,这,就是答案。”   “那是对汪强,也没怎么着你吧?”郑川笑了笑,“按你们的说法,杨浩志一直在批捕,收拾嫌疑人肯定没问题,但是他的思维也就固化了,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所以对付杨毅这种家伙,他胜算不大。另外,你看展鹏多滑头啊,一概不接招,让他有劲儿也使不出来。”   “你说得倒也是,”陈克撇撇嘴,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我刚反应过来,刚才杨毅在辩护词里压根就没提量刑,就算他要做无罪辩护,难道不需要量刑兜底吗?”   “我早就注意到了,”郑川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瞥了瞥前面的杨毅,“丫今个儿杀疯了。”   杨毅没有留意到他的好友一直在密切观察他,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蓄谋已久的反击上。“我们再看看,在汪某逃亡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监控视频、出租车司机的证言、展鹏和汪某的供述显示,那个午夜,展鹏随汪某回了家,正是在那儿,展鹏获悉了王某死亡的真相。之后展鹏做了什么呢?他劝汪某去自首,并告诉汪某事儿没有多严重。这是因为作为曾经的承办人,展鹏对王某的案件很熟悉,清楚王某是意外死亡,即便加上损毁、隐匿尸体,案件如何定性,都有很大的商榷空间,很有可能汪某不需负多重的法律责任。这个细节就可以很明确地看出,展鹏根本就不存在包庇汪某的主观故意。也许他发现尽管汪某答应去自首,可能意志还不算坚定,于是又告诫汪某,如果他不自首,自己就会举报。我相信,展鹏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煎熬,类似大义灭亲的举动,听着、说着都容易,但真要是做,那种滋味,大家自己琢磨吧。我想,展鹏肯定是下了决心,会全力以赴帮助自首的汪某。”   旁听席上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或许有人说,既然展鹏没打算包庇汪某,为什么不直接扭送或举报。在这里,我只想说一个词,‘亲亲相隐’。在座的都是法律人,自然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我需要特别指出一点,同性恋间的长期情人关系,类同于我们通常理解的夫妻关系,连法律都豁免的亲属间的义务,我们没有理由去苛求展鹏。刚才我就说过了,展鹏是人,他不是神。我猜想,展鹏在那一天坚持要出差,除了要遵守原定计划外,更大的因素在于他不想亲眼看见汪某走进警队。   “出差回来后,他发现汪某并没有按照约定去自首,而是逃亡了,那一刻,他很绝望。首先,他是对自己与汪某关系的绝望,汪某的逃亡足以颠覆他们之间的一切。其次,他对王某案件侦破感到了绝望,他深知,汪某逃亡后,抓获难度很大,王某案件的侦结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杨毅的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瞥了瞥杨浩志,又看向李红。“展鹏曾和我谈过刑警对破案的执念,他说外人根本无法真正体会这种感觉,他说很多案子破不了,慢慢就被外界淡忘了,有些时候甚至连受害人的家属都不再报希望,但是刑警永远不会遗忘,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经办的刑警会永远因为那些尘封的悬案耿耿于怀,一刻都不得安宁。”   旁听席再次传来一阵叹息。   “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中,展鹏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最后,他的抉择大家都见到了,他决定牺牲自己,来了结这一切。在他的意识中,他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没有他所犯的错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必须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对王某的死亡有了交待,他那些昔日的战友也不会因为一宗新的悬案耿耿于怀,终生不得安宁。”   除了杨浩志,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杨毅的情绪所感染。杨毅稍作停顿,待议论声稍稍平息之后接着说道,“牺牲,这的确是个牺牲,他牺牲了自己的名声,牺牲了自己的家庭,牺牲了自己的亲情,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他有各种考虑,他要以此慰藉死者的亡灵,以此让深陷此案的战友解脱出来,但偏偏没有一点儿和包庇汪某沾边儿,否则,他就不会向警方提供汪某的线索,协助警方抓获汪某,他也不会被警方和检方认定立功情节。”   旁听席躁动起来。   杨毅吁了口气,看着李红说道,“只是这牺牲的代价太大了,我始终搞不懂他作出这种抉择的原因,直到今天的庭审,我才似乎找到答案。在庭审的开始,我亲耳听到展鹏说,他曾经是个刑警,当时我心中一动,然后我又听到张警官谈及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于是我明白了,即便展鹏已经从警队离职,但在他的心中,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高于一切,这,就是答案。”   “那是对汪强,也没怎么着你吧?”郑川笑了笑,“按你们的说法,杨浩志一直在批捕,收拾嫌疑人肯定没问题,但是他的思维也就固化了,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所以对付杨毅这种家伙,他胜算不大。另外,你看展鹏多滑头啊,一概不接招,让他有劲儿也使不出来。”   “你说得倒也是,”陈克撇撇嘴,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我刚反应过来,刚才杨毅在辩护词里压根就没提量刑,就算他要做无罪辩护,难道不需要量刑兜底吗?”   “我早就注意到了,”郑川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瞥了瞥前面的杨毅,“丫今个儿杀疯了。”   杨毅没有留意到他的好友一直在密切观察他,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蓄谋已久的反击上。“我们再看看,在汪某逃亡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监控视频、出租车司机的证言、展鹏和汪某的供述显示,那个午夜,展鹏随汪某回了家,正是在那儿,展鹏获悉了王某死亡的真相。之后展鹏做了什么呢?他劝汪某去自首,并告诉汪某事儿没有多严重。这是因为作为曾经的承办人,展鹏对王某的案件很熟悉,清楚王某是意外死亡,即便加上损毁、隐匿尸体,案件如何定性,都有很大的商榷空间,很有可能汪某不需负多重的法律责任。这个细节就可以很明确地看出,展鹏根本就不存在包庇汪某的主观故意。也许他发现尽管汪某答应去自首,可能意志还不算坚定,于是又告诫汪某,如果他不自首,自己就会举报。我相信,展鹏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煎熬,类似大义灭亲的举动,听着、说着都容易,但真要是做,那种滋味,大家自己琢磨吧。我想,展鹏肯定是下了决心,会全力以赴帮助自首的汪某。”   旁听席上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或许有人说,既然展鹏没打算包庇汪某,为什么不直接扭送或举报。在这里,我只想说一个词,‘亲亲相隐’。在座的都是法律人,自然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我需要特别指出一点,同性恋间的长期情人关系,类同于我们通常理解的夫妻关系,连法律都豁免的亲属间的义务,我们没有理由去苛求展鹏。刚才我就说过了,展鹏是人,他不是神。我猜想,展鹏在那一天坚持要出差,除了要遵守原定计划外,更大的因素在于他不想亲眼看见汪某走进警队。   “出差回来后,他发现汪某并没有按照约定去自首,而是逃亡了,那一刻,他很绝望。首先,他是对自己与汪某关系的绝望,汪某的逃亡足以颠覆他们之间的一切。其次,他对王某案件侦破感到了绝望,他深知,汪某逃亡后,抓获难度很大,王某案件的侦结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杨毅的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瞥了瞥杨浩志,又看向李红。“展鹏曾和我谈过刑警对破案的执念,他说外人根本无法真正体会这种感觉,他说很多案子破不了,慢慢就被外界淡忘了,有些时候甚至连受害人的家属都不再报希望,但是刑警永远不会遗忘,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经办的刑警会永远因为那些尘封的悬案耿耿于怀,一刻都不得安宁。”   旁听席再次传来一阵叹息。   “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中,展鹏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最后,他的抉择大家都见到了,他决定牺牲自己,来了结这一切。在他的意识中,他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没有他所犯的错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必须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对王某的死亡有了交待,他那些昔日的战友也不会因为一宗新的悬案耿耿于怀,终生不得安宁。”   除了杨浩志,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杨毅的情绪所感染。杨毅稍作停顿,待议论声稍稍平息之后接着说道,“牺牲,这的确是个牺牲,他牺牲了自己的名声,牺牲了自己的家庭,牺牲了自己的亲情,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他有各种考虑,他要以此慰藉死者的亡灵,以此让深陷此案的战友解脱出来,但偏偏没有一点儿和包庇汪某沾边儿,否则,他就不会向警方提供汪某的线索,协助警方抓获汪某,他也不会被警方和检方认定立功情节。”   旁听席躁动起来。   杨毅吁了口气,看着李红说道,“只是这牺牲的代价太大了,我始终搞不懂他作出这种抉择的原因,直到今天的庭审,我才似乎找到答案。在庭审的开始,我亲耳听到展鹏说,他曾经是个刑警,当时我心中一动,然后我又听到张警官谈及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于是我明白了,即便展鹏已经从警队离职,但在他的心中,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高于一切,这,就是答案。”   “那是对汪强,也没怎么着你吧?”郑川笑了笑,“按你们的说法,杨浩志一直在批捕,收拾嫌疑人肯定没问题,但是他的思维也就固化了,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所以对付杨毅这种家伙,他胜算不大。另外,你看展鹏多滑头啊,一概不接招,让他有劲儿也使不出来。”   “你说得倒也是,”陈克撇撇嘴,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我刚反应过来,刚才杨毅在辩护词里压根就没提量刑,就算他要做无罪辩护,难道不需要量刑兜底吗?”   “我早就注意到了,”郑川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瞥了瞥前面的杨毅,“丫今个儿杀疯了。”   杨毅没有留意到他的好友一直在密切观察他,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蓄谋已久的反击上。“我们再看看,在汪某逃亡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监控视频、出租车司机的证言、展鹏和汪某的供述显示,那个午夜,展鹏随汪某回了家,正是在那儿,展鹏获悉了王某死亡的真相。之后展鹏做了什么呢?他劝汪某去自首,并告诉汪某事儿没有多严重。这是因为作为曾经的承办人,展鹏对王某的案件很熟悉,清楚王某是意外死亡,即便加上损毁、隐匿尸体,案件如何定性,都有很大的商榷空间,很有可能汪某不需负多重的法律责任。这个细节就可以很明确地看出,展鹏根本就不存在包庇汪某的主观故意。也许他发现尽管汪某答应去自首,可能意志还不算坚定,于是又告诫汪某,如果他不自首,自己就会举报。我相信,展鹏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煎熬,类似大义灭亲的举动,听着、说着都容易,但真要是做,那种滋味,大家自己琢磨吧。我想,展鹏肯定是下了决心,会全力以赴帮助自首的汪某。”   旁听席上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或许有人说,既然展鹏没打算包庇汪某,为什么不直接扭送或举报。在这里,我只想说一个词,‘亲亲相隐’。在座的都是法律人,自然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我需要特别指出一点,同性恋间的长期情人关系,类同于我们通常理解的夫妻关系,连法律都豁免的亲属间的义务,我们没有理由去苛求展鹏。刚才我就说过了,展鹏是人,他不是神。我猜想,展鹏在那一天坚持要出差,除了要遵守原定计划外,更大的因素在于他不想亲眼看见汪某走进警队。   “出差回来后,他发现汪某并没有按照约定去自首,而是逃亡了,那一刻,他很绝望。首先,他是对自己与汪某关系的绝望,汪某的逃亡足以颠覆他们之间的一切。其次,他对王某案件侦破感到了绝望,他深知,汪某逃亡后,抓获难度很大,王某案件的侦结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杨毅的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瞥了瞥杨浩志,又看向李红。“展鹏曾和我谈过刑警对破案的执念,他说外人根本无法真正体会这种感觉,他说很多案子破不了,慢慢就被外界淡忘了,有些时候甚至连受害人的家属都不再报希望,但是刑警永远不会遗忘,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经办的刑警会永远因为那些尘封的悬案耿耿于怀,一刻都不得安宁。”   旁听席再次传来一阵叹息。   “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中,展鹏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最后,他的抉择大家都见到了,他决定牺牲自己,来了结这一切。在他的意识中,他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没有他所犯的错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必须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对王某的死亡有了交待,他那些昔日的战友也不会因为一宗新的悬案耿耿于怀,终生不得安宁。”   除了杨浩志,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杨毅的情绪所感染。杨毅稍作停顿,待议论声稍稍平息之后接着说道,“牺牲,这的确是个牺牲,他牺牲了自己的名声,牺牲了自己的家庭,牺牲了自己的亲情,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他有各种考虑,他要以此慰藉死者的亡灵,以此让深陷此案的战友解脱出来,但偏偏没有一点儿和包庇汪某沾边儿,否则,他就不会向警方提供汪某的线索,协助警方抓获汪某,他也不会被警方和检方认定立功情节。”   旁听席躁动起来。   杨毅吁了口气,看着李红说道,“只是这牺牲的代价太大了,我始终搞不懂他作出这种抉择的原因,直到今天的庭审,我才似乎找到答案。在庭审的开始,我亲耳听到展鹏说,他曾经是个刑警,当时我心中一动,然后我又听到张警官谈及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于是我明白了,即便展鹏已经从警队离职,但在他的心中,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高于一切,这,就是答案。”   “那是对汪强,也没怎么着你吧?”郑川笑了笑,“按你们的说法,杨浩志一直在批捕,收拾嫌疑人肯定没问题,但是他的思维也就固化了,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所以对付杨毅这种家伙,他胜算不大。另外,你看展鹏多滑头啊,一概不接招,让他有劲儿也使不出来。”   “你说得倒也是,”陈克撇撇嘴,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我刚反应过来,刚才杨毅在辩护词里压根就没提量刑,就算他要做无罪辩护,难道不需要量刑兜底吗?”   “我早就注意到了,”郑川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瞥了瞥前面的杨毅,“丫今个儿杀疯了。”   杨毅没有留意到他的好友一直在密切观察他,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蓄谋已久的反击上。“我们再看看,在汪某逃亡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监控视频、出租车司机的证言、展鹏和汪某的供述显示,那个午夜,展鹏随汪某回了家,正是在那儿,展鹏获悉了王某死亡的真相。之后展鹏做了什么呢?他劝汪某去自首,并告诉汪某事儿没有多严重。这是因为作为曾经的承办人,展鹏对王某的案件很熟悉,清楚王某是意外死亡,即便加上损毁、隐匿尸体,案件如何定性,都有很大的商榷空间,很有可能汪某不需负多重的法律责任。这个细节就可以很明确地看出,展鹏根本就不存在包庇汪某的主观故意。也许他发现尽管汪某答应去自首,可能意志还不算坚定,于是又告诫汪某,如果他不自首,自己就会举报。我相信,展鹏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煎熬,类似大义灭亲的举动,听着、说着都容易,但真要是做,那种滋味,大家自己琢磨吧。我想,展鹏肯定是下了决心,会全力以赴帮助自首的汪某。”   旁听席上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或许有人说,既然展鹏没打算包庇汪某,为什么不直接扭送或举报。在这里,我只想说一个词,‘亲亲相隐’。在座的都是法律人,自然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我需要特别指出一点,同性恋间的长期情人关系,类同于我们通常理解的夫妻关系,连法律都豁免的亲属间的义务,我们没有理由去苛求展鹏。刚才我就说过了,展鹏是人,他不是神。我猜想,展鹏在那一天坚持要出差,除了要遵守原定计划外,更大的因素在于他不想亲眼看见汪某走进警队。   “出差回来后,他发现汪某并没有按照约定去自首,而是逃亡了,那一刻,他很绝望。首先,他是对自己与汪某关系的绝望,汪某的逃亡足以颠覆他们之间的一切。其次,他对王某案件侦破感到了绝望,他深知,汪某逃亡后,抓获难度很大,王某案件的侦结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杨毅的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瞥了瞥杨浩志,又看向李红。“展鹏曾和我谈过刑警对破案的执念,他说外人根本无法真正体会这种感觉,他说很多案子破不了,慢慢就被外界淡忘了,有些时候甚至连受害人的家属都不再报希望,但是刑警永远不会遗忘,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经办的刑警会永远因为那些尘封的悬案耿耿于怀,一刻都不得安宁。”   旁听席再次传来一阵叹息。   “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中,展鹏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最后,他的抉择大家都见到了,他决定牺牲自己,来了结这一切。在他的意识中,他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没有他所犯的错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必须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对王某的死亡有了交待,他那些昔日的战友也不会因为一宗新的悬案耿耿于怀,终生不得安宁。”   除了杨浩志,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杨毅的情绪所感染。杨毅稍作停顿,待议论声稍稍平息之后接着说道,“牺牲,这的确是个牺牲,他牺牲了自己的名声,牺牲了自己的家庭,牺牲了自己的亲情,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他有各种考虑,他要以此慰藉死者的亡灵,以此让深陷此案的战友解脱出来,但偏偏没有一点儿和包庇汪某沾边儿,否则,他就不会向警方提供汪某的线索,协助警方抓获汪某,他也不会被警方和检方认定立功情节。”   旁听席躁动起来。   杨毅吁了口气,看着李红说道,“只是这牺牲的代价太大了,我始终搞不懂他作出这种抉择的原因,直到今天的庭审,我才似乎找到答案。在庭审的开始,我亲耳听到展鹏说,他曾经是个刑警,当时我心中一动,然后我又听到张警官谈及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于是我明白了,即便展鹏已经从警队离职,但在他的心中,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高于一切,这,就是答案。”   “那是对汪强,也没怎么着你吧?”郑川笑了笑,“按你们的说法,杨浩志一直在批捕,收拾嫌疑人肯定没问题,但是他的思维也就固化了,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所以对付杨毅这种家伙,他胜算不大。另外,你看展鹏多滑头啊,一概不接招,让他有劲儿也使不出来。”   “你说得倒也是,”陈克撇撇嘴,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我刚反应过来,刚才杨毅在辩护词里压根就没提量刑,就算他要做无罪辩护,难道不需要量刑兜底吗?”   “我早就注意到了,”郑川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瞥了瞥前面的杨毅,“丫今个儿杀疯了。”   杨毅没有留意到他的好友一直在密切观察他,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蓄谋已久的反击上。“我们再看看,在汪某逃亡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监控视频、出租车司机的证言、展鹏和汪某的供述显示,那个午夜,展鹏随汪某回了家,正是在那儿,展鹏获悉了王某死亡的真相。之后展鹏做了什么呢?他劝汪某去自首,并告诉汪某事儿没有多严重。这是因为作为曾经的承办人,展鹏对王某的案件很熟悉,清楚王某是意外死亡,即便加上损毁、隐匿尸体,案件如何定性,都有很大的商榷空间,很有可能汪某不需负多重的法律责任。这个细节就可以很明确地看出,展鹏根本就不存在包庇汪某的主观故意。也许他发现尽管汪某答应去自首,可能意志还不算坚定,于是又告诫汪某,如果他不自首,自己就会举报。我相信,展鹏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煎熬,类似大义灭亲的举动,听着、说着都容易,但真要是做,那种滋味,大家自己琢磨吧。我想,展鹏肯定是下了决心,会全力以赴帮助自首的汪某。”   旁听席上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或许有人说,既然展鹏没打算包庇汪某,为什么不直接扭送或举报。在这里,我只想说一个词,‘亲亲相隐’。在座的都是法律人,自然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我需要特别指出一点,同性恋间的长期情人关系,类同于我们通常理解的夫妻关系,连法律都豁免的亲属间的义务,我们没有理由去苛求展鹏。刚才我就说过了,展鹏是人,他不是神。我猜想,展鹏在那一天坚持要出差,除了要遵守原定计划外,更大的因素在于他不想亲眼看见汪某走进警队。   “出差回来后,他发现汪某并没有按照约定去自首,而是逃亡了,那一刻,他很绝望。首先,他是对自己与汪某关系的绝望,汪某的逃亡足以颠覆他们之间的一切。其次,他对王某案件侦破感到了绝望,他深知,汪某逃亡后,抓获难度很大,王某案件的侦结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杨毅的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瞥了瞥杨浩志,又看向李红。“展鹏曾和我谈过刑警对破案的执念,他说外人根本无法真正体会这种感觉,他说很多案子破不了,慢慢就被外界淡忘了,有些时候甚至连受害人的家属都不再报希望,但是刑警永远不会遗忘,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经办的刑警会永远因为那些尘封的悬案耿耿于怀,一刻都不得安宁。”   旁听席再次传来一阵叹息。   “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中,展鹏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最后,他的抉择大家都见到了,他决定牺牲自己,来了结这一切。在他的意识中,他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没有他所犯的错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必须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对王某的死亡有了交待,他那些昔日的战友也不会因为一宗新的悬案耿耿于怀,终生不得安宁。”   除了杨浩志,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杨毅的情绪所感染。杨毅稍作停顿,待议论声稍稍平息之后接着说道,“牺牲,这的确是个牺牲,他牺牲了自己的名声,牺牲了自己的家庭,牺牲了自己的亲情,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他有各种考虑,他要以此慰藉死者的亡灵,以此让深陷此案的战友解脱出来,但偏偏没有一点儿和包庇汪某沾边儿,否则,他就不会向警方提供汪某的线索,协助警方抓获汪某,他也不会被警方和检方认定立功情节。”   旁听席躁动起来。   杨毅吁了口气,看着李红说道,“只是这牺牲的代价太大了,我始终搞不懂他作出这种抉择的原因,直到今天的庭审,我才似乎找到答案。在庭审的开始,我亲耳听到展鹏说,他曾经是个刑警,当时我心中一动,然后我又听到张警官谈及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于是我明白了,即便展鹏已经从警队离职,但在他的心中,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高于一切,这,就是答案。”   “那是对汪强,也没怎么着你吧?”郑川笑了笑,“按你们的说法,杨浩志一直在批捕,收拾嫌疑人肯定没问题,但是他的思维也就固化了,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所以对付杨毅这种家伙,他胜算不大。另外,你看展鹏多滑头啊,一概不接招,让他有劲儿也使不出来。”   “你说得倒也是,”陈克撇撇嘴,忽然“咦”了一声,说道,“我刚反应过来,刚才杨毅在辩护词里压根就没提量刑,就算他要做无罪辩护,难道不需要量刑兜底吗?”   “我早就注意到了,”郑川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瞥了瞥前面的杨毅,“丫今个儿杀疯了。”   杨毅没有留意到他的好友一直在密切观察他,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蓄谋已久的反击上。“我们再看看,在汪某逃亡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监控视频、出租车司机的证言、展鹏和汪某的供述显示,那个午夜,展鹏随汪某回了家,正是在那儿,展鹏获悉了王某死亡的真相。之后展鹏做了什么呢?他劝汪某去自首,并告诉汪某事儿没有多严重。这是因为作为曾经的承办人,展鹏对王某的案件很熟悉,清楚王某是意外死亡,即便加上损毁、隐匿尸体,案件如何定性,都有很大的商榷空间,很有可能汪某不需负多重的法律责任。这个细节就可以很明确地看出,展鹏根本就不存在包庇汪某的主观故意。也许他发现尽管汪某答应去自首,可能意志还不算坚定,于是又告诫汪某,如果他不自首,自己就会举报。我相信,展鹏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煎熬,类似大义灭亲的举动,听着、说着都容易,但真要是做,那种滋味,大家自己琢磨吧。我想,展鹏肯定是下了决心,会全力以赴帮助自首的汪某。”   旁听席上又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或许有人说,既然展鹏没打算包庇汪某,为什么不直接扭送或举报。在这里,我只想说一个词,‘亲亲相隐’。在座的都是法律人,自然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我需要特别指出一点,同性恋间的长期情人关系,类同于我们通常理解的夫妻关系,连法律都豁免的亲属间的义务,我们没有理由去苛求展鹏。刚才我就说过了,展鹏是人,他不是神。我猜想,展鹏在那一天坚持要出差,除了要遵守原定计划外,更大的因素在于他不想亲眼看见汪某走进警队。   “出差回来后,他发现汪某并没有按照约定去自首,而是逃亡了,那一刻,他很绝望。首先,他是对自己与汪某关系的绝望,汪某的逃亡足以颠覆他们之间的一切。其次,他对王某案件侦破感到了绝望,他深知,汪某逃亡后,抓获难度很大,王某案件的侦结就会变得遥遥无期。”   杨毅的视线在全场扫了一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瞥了瞥杨浩志,又看向李红。“展鹏曾和我谈过刑警对破案的执念,他说外人根本无法真正体会这种感觉,他说很多案子破不了,慢慢就被外界淡忘了,有些时候甚至连受害人的家属都不再报希望,但是刑警永远不会遗忘,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一辈子,经办的刑警会永远因为那些尘封的悬案耿耿于怀,一刻都不得安宁。”   旁听席再次传来一阵叹息。   “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中,展鹏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最后,他的抉择大家都见到了,他决定牺牲自己,来了结这一切。在他的意识中,他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没有他所犯的错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必须承担责任。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不仅对王某的死亡有了交待,他那些昔日的战友也不会因为一宗新的悬案耿耿于怀,终生不得安宁。”   除了杨浩志,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杨毅的情绪所感染。杨毅稍作停顿,待议论声稍稍平息之后接着说道,“牺牲,这的确是个牺牲,他牺牲了自己的名声,牺牲了自己的家庭,牺牲了自己的亲情,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他有各种考虑,他要以此慰藉死者的亡灵,以此让深陷此案的战友解脱出来,但偏偏没有一点儿和包庇汪某沾边儿,否则,他就不会向警方提供汪某的线索,协助警方抓获汪某,他也不会被警方和检方认定立功情节。”   旁听席躁动起来。   杨毅吁了口气,看着李红说道,“只是这牺牲的代价太大了,我始终搞不懂他作出这种抉择的原因,直到今天的庭审,我才似乎找到答案。在庭审的开始,我亲耳听到展鹏说,他曾经是个刑警,当时我心中一动,然后我又听到张警官谈及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于是我明白了,即便展鹏已经从警队离职,但在他的心中,刑警的使命感和荣誉感高于一切,这,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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