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中的杨毅,又是被“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吵醒的。 他眯缝着眼,不情愿地在床边摩挲到手机,划动接听,听筒里传来王伟兴奋的声音,“杨哥,我出来了。” 杨毅愣了下神,才意识到对方是王伟。“王伟啊,手续都办完了?”他懒洋洋地坐起身,半倚在床头。 “嗯,都办完了,罗娟来接我了,我马上就上车了。”王伟一口气地说。 想象着王伟兴奋的模样,杨毅的嘴角浮起笑意,他摸出烟,点燃,吸了一口,说道,“我本来还打算去接接你呢,昨晚喝多了。” “听你的声音就像,”王伟嘿嘿笑道,“还用你接?你好好睡一觉,别耽误晚上喝酒就行。” “必须不耽误啊。”杨毅揉揉太阳穴,打了个哈欠。 “我都听见你哈欠声了,你接着睡吧,”王伟停顿一下,“你不是去过我家嘛,下午早点儿过去,先到家里就行。” “得嘞。”杨毅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他连着抽了几口烟,意识渐渐清醒,却又觉得头很沉。眼见得这酒又连上了顿儿,他不禁哑然失笑,暗忖自己就是个酒蒙儿的命。 冲到厕所,痛快淋漓地撒了泡尿,顺带着扔掉烟头,杨毅又窜回了床上。他放松地吁了几口气,闭上眼,准备再睡一会儿。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瞬间,前一个晚上那冲动的一幕又闯进了他的脑海,他愣了愣,不由得睁开眼。那的确很冲动,但愿别吓到向荣和小陈,他有点儿后悔,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就随它去吧。他咬咬牙,合上眼,终于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下午三点,杨毅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吃了块儿蛋糕,打车去王伟家。 小院的门虚掩着,杨毅推开门,信步而行,但刚走了两步,他就停住了脚步。紧闭的屋门后,男人粗重的喘息、粗野的低吼,女人不连贯的“哦哦”的呼唤声,伴随着“嘎吱嘎吱”规律的铁床冲击水泥地面刺耳的响动,混合成一曲绝妙的交响,令他哑然失笑。 傻子都知道屋里的两个人在做什么,杨毅怔怔地听了几秒,想象着在看守所里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驰骋疆场的情形,不禁面红耳赤。 “我操,打桩机啊。”一俟这个念头冲进他的脑海,他就再也控制不住大笑的冲动,他忙捂住嘴,小心地向后退到院门外,轻轻拉上院门。 午后的巷道里,异常静谧,见不到一个人,阳光斜斜地打在身上,整个世界都充满温暖。杨毅倚靠在门边的矮墙上,点着一根烟,望着远方的太阳,长长地吸了一口。隔着院墙,屋内的动静变得若隐若现,杨毅的内心蓦地充满感动。 生命不就该是这个样子吗?一瞬间,王可羞涩的笑脸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他淡淡地叹了口气,冲着太阳的方向吐出了一长串烟圈。不知是阳光,还是香烟,迷蒙了他的眼睛。 接连抽了三支烟,里面终于没了动静,紧接着,杨毅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看着屏幕上罗娟的名字,他的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杨哥,你几点过来啊。”王伟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我都到你们家门口了。”杨毅促狭地说。 “是不是啊?”一阵慌乱的声响过后,屋门打开了,王伟探出头向外张望,待他看到杨毅推开院门,忙赤着上身提拉着鞋冲了过来,手里的手机还没有挂断。 “杨哥,你来了。”王伟堵在门口。 “嗯。”杨毅忍着笑。 王伟迟疑了一下,一把抱住杨毅。杨毅直直地站着,任王伟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阵腥臊的味道隐隐传来,他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王伟发觉了他的动静,抬起头。 杨毅脸含笑意,皱皱眉,推开王伟,“赶紧去洗洗吧。” “洗什么?”王伟狐疑地看着杨毅,眼睛顺着他的眼神下移,定格在自己的裆部,反应过来,裂开嘴笑了笑,大咧咧伸手摸了一把,凑到鼻前闻了闻,也皱了皱眉,说道,“嗯,味儿是有点儿大。” 两人同时笑起来。 “你来一会儿了?”王伟问道。 “我都抽三根烟了。”杨毅笑笑。 “我操,那你是不是——”王伟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啥都没听到。”杨毅冲王伟眨眨眼。 “我操我操我操,”王伟嘟囔着,继而一笑,“听着就听着呗,有啥大不了的,谁两口子不干事啊。” “没人说你啥啊,紧张什么?”杨毅忍着笑,注视着王伟,问道,“晚上你还叫谁了?” “我没叫别人啊。”王伟脸上的红潮还没有退尽。 “就咱们三个?” “嗯。”王伟点点头。 “那我去街边饭店找个包间,在那儿等你们吧。”杨毅揶揄道,“我就不进家门了,你们小两口也收拾收拾。” “我这不就是堵门呢嘛,”王伟讪讪地笑了笑,“也行,涮肉和烤鱼都有包间,我们一会儿过去找你。” “你想吃啥啊?”杨毅笑呵呵地问。 “都行,”王伟想了想,“要不就涮肉吧,馋肉了。” “行。”杨毅点点头,笑道,“怎么都跟涮肉干上了。” “你说什么?”王伟轻轻挑起眉毛。 “没什么。”杨毅摇头,伸手摸了摸王伟的头,感慨道,“还是你这脑型正啊,摸着手感真好,我都有点儿怀念看守所了。” “啊呸,还怀念上了,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的?”王伟撇撇嘴,挠挠头,问道,“我这脑型正吗?光哧溜的。”他的眼里闪着光亮,打量着杨毅,“看你的头发都长回来了,多好。” “这你急啥,出不了一个月,齐活儿。”杨毅轻轻扬了扬头,“那我先过去,你们抓紧啊。” “行。” 走到巷道尽头转弯的时候,杨毅回头向小院瞄去,发现王伟仍旧站在门口。见他回了头,王伟扬起手向他挥了挥,杨毅的脸上露出会意的微笑。去饭店的路上,他一直回味着王伟的那只手,回味着那只手扬起挥动或向下摸裆的动作。眼前的这只手,和印象中王可的手迥然不同。尽管相比较起来,王可的手看似更孔武有力,但他永远也做不出王伟那般洒脱不羁的举动,也许这就是男人间的不同吧,王可的一切,都要更为精致,都不会是那种大咧咧的随意。 念及王可,他的心再次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