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不语,静静看了许久。 化萤,我其实很难对付。 真要动手,还得是利用地气。 可毕竟是椛萤的姐姐,地气即便不会让她消散,肯定也会改变某种东西。 她是看到了我用地气不假,现在将她封起来,便没有暴露的隐患。 至于什么时候将她交给椛萤。 就只能看,我什么时候要在椛萤面前袒露自己身份。 若是椛萤不憎恶我,皆大欢喜。 她要是厌恶我,我就只能远遁离去了。 心头多多少少弥漫起一丝苦涩。 我正准备离开。 可鬼使神差的,目光又落在墙边那柜子上。 稍稍迟疑一秒,我便朝着那柜子走去。 九长老的东西,我大抵都不认识,因为我不是道士,还没有阳神命。 孙大海这里,却有我分外想要的东西。 寄命十二宫的术法! 虽说孙大海被地气吞噬了,只需要一段时间,再将地气引动出来,孙大海应该也会出来。 但眼前的情况,我依旧控制不了地气,太过被动。 也不知道到时候,孙大海会成什么模样,还能不能有理智。 临柜门前停下,用一枚铜钉撬开了锁,拉开门后,入目所视的有几样东西。 一张平铺着的相框。 相框中的照片,男人三十多岁,女子二十出头。 那男人,依稀能辨认出是年轻的孙大海。 而那女子,却让我心头堵塞,眼眶微红。 手指轻轻触碰相片中她的脸,我哽咽喃喃:“妈……” 我怎么都没想到,孙大海还会留着一张他和我妈的照片。 …… “显神,你命苦啊,以后就跟着舅舅过吧!” “俗话说,娘舅亲,骨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 当年孙大海对我怜惜的面容,浮现至脑海中。 尤其是他说的那段话。 真真就是救命的稻草…… 可瞬间,屋子里,孙大海用寄命十二宫夺走我命数的狞恶一幕,就打破了脑海中的一切! 我猛地屏住呼吸,极力驱散脑子中的一切。 再看柜子其余位置,一些瓶瓶罐罐,几张晦涩玄奥的符。 仔细一看,符上似有电弧闪过,这绝非普通的符篆……应该是道符。 十有八九,还是孙卓画的道符! 道符有用不假,可我想到是出自孙卓之手,就一阵阵犯恶心。 继续在柜子里搜寻。 我在最顶面一层,找到了一本薄薄的书。 书没有封面。 我拿下来,翻开后,里边儿却是一个个精细描绘的人体图。 每一个人体图上,都有着不同的穴位描述,标注着一段晦涩拗口的字眼。 我瞳孔微缩,快速的翻阅。 很快,停留在中间一篇。 这一篇左右两页都是人体图,两张纸构成了一张。 最顶端写着一行小字:“夺生化死寄命十二宫。” 手,抑制不住的微颤。 我此行最开始根本没计划过杀孙大海。 阴差阳错的,他死在地气之下。 找寄命十二宫的术法,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机缘巧合的在孙大海柜子里找到! 粗眼看,我看不懂,可只要拿到术法了!就等于拿到了机会! 只要抓到孙卓! 我就能夺回阳神命! 阳神命加深,是否会覆盖掉瘟癀命? 这,可能就是我的转机!? 哗的一下合上书页,我将其放在最贴身的位置,再扫过孙大海房间一眼,我进了院内,将八封旗全部收了起来。 天快要蒙蒙亮了。 我顺着通道,快速往前走去! 通道中寂静无声。 鬼龛的核心地,比想象中的安静。 我先前进来的时候,没瞧见有人,此刻出去也一直没人。 等我走出这通道,来到最开始的仓库时,入目所视,满目疮痍。 那个高大的雕像,竟然被生生打掉了头。 地面多处血迹,坑洞,显然是发生过一场恶战。 好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血腥味,溃散的阴气,不停的弥漫着。 我心头微骇。 这仅仅一夜,鬼龛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 领首呢? 就在这时,一道暗影从左侧闪过,朝着我跃来! 我瞬间警惕至极,猛地扭过头去。 本来,甩手就要掷出铜钱! 可没想到,那暗影居然是一个红白相间的夜壶,因为光线太暗,才显得暗沉。 唰的一下,一枚干瘪的脑袋从中冒出! 那赫然是老龚! 老龚瞪大了眼睛,简直是喜极而泣。 不过,他又显得很狼狈,脸上全是踩踏的痕迹,不知道重叠了多少个脚印。 我反手收起铜钱,抬手接住夜壶。 冰凉的触感,还带着一丝丝微颤。 老龚都快哭了,哽咽兴奋的喊了一声爷。 我眼皮不住的狂跳,极力让情绪平复,问老龚,他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老龚被我交给了余秀,那样才安全。 否则我带着老龚来鬼龛,说不定领首就直接将他收走了。 老龚又哆嗦了一下,眼中又浮现了惶恐。 “爷……你的味道没了……” “小妮子寡妇发疯了……” “哎哟,凶得吓死鬼。” 老龚嘴皮子都在发颤。 我瞳孔微缩。 小妮子寡妇……八败寡妇,指的就是余秀…… 我的味道,就是我用八封旗,封住了气息? 我还没开口再问,老龚就哆嗦的又说:“先没了一次,顺着没的方向赶来了,忽然又出现了,小妮子寡妇就来的快,黄叔都跟不上,结果刚到这里,味道又没了……小妮子寡妇就发了疯……” “那个倒霉催的皮包骨头,给生扯掉了一条胳膊,跑了。” “可小妮子寡妇,好像也出了点儿问题。” 老龚扭过头,怔怔看着那座巨大的雕像。 “钻出来一个老鬼,心慌的哟……还好,我没得心,要是有心,那可就惨咯。” “小妮子寡妇心空,可最近不太空了。” “她跑了,老鬼跟着去了……怕是要出事……” 老龚这一番话断断续续。 我差不多听明白了逻辑。 死死盯着那雕像,心沉到了极点。 这雕像里头,莫不也是膏肓鬼?甚至是级别更高? 愈发强横的死尸,往往有愈发凄惨的死法。 像是无头女,就被膏肓鬼逼的极惨。 余秀几乎完全空洞,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是被生生剥夺了吗? 那她最恐惧的东西,是不是比无头女的还难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