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雨带来了暮秋的凉。 放晴时已是霜降节气后的第四天夜,冷月秋光,把望月谷渲染的非常幽静。 可这幽静里却有怨念直冲天际。 经过四天比试,三十二进十六赛程也已经结束,事先准备周全的李望,因为吃醋吃的太多急于在霜降大比上表现自己,反而乱了心神,交手之中频频出错,倒在晋级十六强的这道坎儿上。 李望将失利迁怒于陆缺,可又找不出单挑的理由,只能窝在洞府里碎碎念,诅咒陆缺不-孕不育。 怨念极浓,必须无能狂怒。 而陆缺、雪初五、顾近长不出意外地进晋级十六强。 这轮关系到雪初五是否能拜到苏寒衣的门下,可谓至关重要。 机会倒是有两个。 其一是直接打进前八。 其二是依靠交手合数挤进前十,霜降大比会排除前十六的名次,但被淘汰的人不会再比试,而是按照十六进八这轮、交手合数的多少来排。 雪初五虽然得到天雷锻体的机缘,可到这节骨眼上,也有些惶惶不安。 沐浴过后难以入睡,穿了件居家的白纱素裙,走到洞府外,踩着清浅如水的月光来回踱步。 徘徊许久,仍觉烦闷。 见陆缺洞府的门缝里露出光亮,就过去叩了门。 相对于雪初五的紧张,陆缺就显得没心没肺,正在洞府里支炉烤肉,手里还握了卷不太正经的修行游记。 “这么好胃口?” 陆缺合上书卷,转身给雪初五取了一副碗筷,说道:“小时候家里条件困难,顿顿窝头就腌白菜,还不能尽饱吃,现在条件好了当然得弥补回来。” 看着陆缺满脸朴素的模样,雪初五掩口轻笑了笑。 “你有时候还挺单纯。” “师姐满脸愁容,还是在为明天的比试担忧?” 雪初五按在石桌坐下来,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总是忍不住想明天会如何,念头杂乱,想睡也睡不着。” 陆缺虚握拳头贴在唇边,打量了一番师姐凹凸有致的身段,美人新浴,衣裙也穿的轻薄,似能被灯盏光芒打透,朦朦胧胧更具诱惑之意。 视线真不敢下移的太狠。 不然陆缺就能把师姐现在的模样,和落日神宫那晚重叠起来。 犹如天然去雕饰。 “师姐睡不着就算了,深夜来访,衣着还穿得这么大方,我恐怕也要睡不着了,失眠这种事其实不用分享。” 雪初五感觉到陆缺正在肆无忌惮打量自己,却生不起来气,只是苍白笑道:“别调侃了。” “实话。” “我可是真担忧会输。” “输了会死不会?” 雪初五猜到陆缺接下来要说什么,抢先吐露心思道:“我早就打定主意拜入苏长老门下,算是一直以来的愿望,输了这个愿望可就得破灭。” 陆缺把炙烤好的肉片从炉子上端下来,放到桌上。 雪初五道:“没心思吃,师弟吃吧。” 精神渐渐恢复,三十二晋级十六的几场陆缺还是看了看,雪初五接下来对阵的人名叫钟素,一位剑术凌厉的女剑修,按照之前在场上的表现,对战极其喜爱抢攻,出手颇有几分狠辣,常以强横剑诀压制对手。 再者。 种素虽然是娇滴滴的姑娘,但打起来也敢走以伤换伤的野路子。 剑走偏锋,非常之横。 这种对手无疑更适合陆缺,陆某人能把旧年风雪当成普通招式来使,如果连发五招保证能让那姑娘腰酸腿颤,郁郁然地怀疑人生。 不过对雪初五来说还是很棘手,她不好抵挡钟素开头的三板斧。 陆缺想了想道:“明天师姐和钟素对阵开局严防死守,她的灵力积蓄似乎师姐你雄厚,打到十合以后就占不到优势了。” 雪初五郁闷地按着额头,“能晋级到十六强的同门都不是傻子,通过这两天的比试都已经有些了解,肯定会根据对方情况,改变自身打法!你信不信,钟素现在也正和他们五枫亭堂口的师兄弟在研究我?” “也对啊。” “我更加担忧的是钟素这几场都没尽全力,藏的还有后手,师弟……” 雪初五本来想问问陆缺碰到钟素这种对手如何应对,但话刚出口就咽了回去,这家伙和郭数打那场因为精神不济,吃了一点小亏,后面就是平推过去的,根本就不用什么战法与伎俩。 实力强就是任性,恐怕也不会明白势均力敌的战斗怎么打。 雪初五环臂抱胸舒了口气,“我跟钟素都不具备打八进四的实力,明天就会是最后一轮,所以肯定是死战。” 谈话之间。 陆缺已经独自把烤肉吃完,起身去洗了洗。 再回过身时,目光自上而下地不经意一瞥,就延伸到了师姐的领口里,她穿的实在有些宽松。 “师姐把衣服脱了。” 雪初五猛然一愣,没好气道:“这时候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件宝物……” “滚——” 陆缺忍不住在雪初五头上敲了一下,皱着眉头道:“你们大家闺秀在幼年时上完了私塾,是不是只看风月话本,就那种插画很刺激的,懂得不少!我说的宝物是件防御护甲,好过宗门发的落霞衣百倍,能化作细碎鳞片附着于衣物,也能直接化作衣物和落霞衣叠加。” 雪初五脸红道:“我以为师弟说的攻击型护甲……” 护甲还有攻击型的? 陆缺没多计较,轻推了雪初五一把道:“我把那件宝物暂借你用用,肯定能提升两成胜算;回去换落霞衣来,明天你总不可能穿这件衣裙登场。” “师弟,真能提升两成胜算吗!?” 雪初五猛然起身,明眸闪亮,视线比陆缺看她时候还要炙热。 陆缺点了下头道:“能!但我不白借,听说只要参加霜降大比宗门就会奖励火返丹,师姐顺利进入前八,起码得把火返丹分我一半,师弟我资质很低,很需要丹药来提升灵力积蓄。” “那没问题。” “唉,我本来挺不乐于助人,却帮了雪师姐两次,师姐以后可别忘了报答我的大恩大德。” 雪初五被逗笑道:“忘不了。” 陆缺探着脸和雪初五靠近,直到耳鬓厮磨的距离,轻声道:“忘了也没关系,因为我觉得啊师姐这颗漂亮的脑瓜,未必比墨良的硬……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师姐可千万别当真。” 说最后三句的时候,陆缺已经退开,脸上挂笑。 只是雪初五感觉到了那抹笑容中蕴含的蚀骨寒意,娇躯不由地微微轻颤,抿着嘴没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