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后的长街平坦宽阔,足够三架马车并行。 街道两面均为木石结构的房屋,摊子铺在屋外,兜售日常所用物品,以及产自海上的珠宝玉石等物。 往来修士很少光顾这些店铺,倒有几位出海采集炼器材料的修士,顺手采了珠光宝气的珊瑚树,拿到店铺里面,跟店铺老板谈论回收价格。 修士日常花销以丹劵为主,但身入世俗时也得用银子。 陆缺大概看了看,行走在烟波城街面的修士主要还是以金丹以下为主。 擦肩而过百余人,仅有一位持竹笛的老金丹。 该金丹修士和南承泥沼遇到的黄牙老妪情况相似,生机衰弱,眼眸中灵性溃散,寿元或许仅剩下十几年的光景。 蒲柳之姿! 但在无虚海金丹修士就算号人物,所以持竹笛的老金丹排场很足,身后跟着七八名弟子,个个哈腰弓背,唯唯诺诺,把他当神仙似供着。 陆缺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继续跟丰滢往前走。 身后江成麟鬼鬼祟祟的尾随,陆缺早已觉察,心道此人只是垂涎丰师姐美色,爱美之心而已,便没有理会。 穿过几条街巷。 到了内城。 一座座华美别院依托地势而建,栽竹植花,曲径流水,显得颇为清幽别致。 这些是烟波城专为修士设置的客栈,每座别院都独占一地,互不干扰,价格则从每日五丹劵到二十五丹劵不等。 陆缺此时身家丰厚,要了座二十丹劵一天的别院。 别院地处僻静,灵气充沛,另外还配了两名炼气七层的丫鬟伺候。 倒很对得起如此高昂的房价。 看看天色已晚。 陆缺先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丰滢一路上风尘仆仆,难得仔细梳洗,进入别院就吩咐丫鬟烧水沐浴去了。 小憩了半个时辰,已经入夜。 斑驳月光从窗格里洒进来。 陆缺起身到窗前乘凉,思量现在又到了沉淀道行的阶段,修行速度减缓,也该按照师傅苏寒衣的交待适当放松。 虽说后面把通仙九窍扩展成藏气之府,需要炼化大量的灵气积蓄,但现在手里已经有三枚品质非常高的伏海水晶,搜罗灵果灵物就不算迫在眉睫。 这回来列宿群岛就当游玩了。 陆缺心情轻松,转身回床上睡觉,很难得地睡到了翌日清晨。 大早上。 丰滢推门进来,陆缺尚躺在床上,一袭薄毯遮掩不住早晨阳气生发的迹象。 “师弟昨晚睡的很好啊。”丰滢款款走到床前,提着裙摆坐了下来,拿起放在枕边的铁面面具把玩,“刚才我上街走了走,听到有修士议论瑶京仙木。” ”怎么说?” “说是瑶京仙木现在在曲家,曲家老祖凭借参悟瑶京仙木,悟出一门惊人术法,正闭关研习!列宿群岛由梅江曲墨四个修行世家共同掌管,曲家就是其中之一。” 陆缺道:“刚到列宿群岛就打听到了这么详细的信息,好像太顺利了。” “我也觉得此消息不实。” “咱们再到城里面听听风声?” 丰滢蹙眉道:“这会儿不想出去,昨天这个叫做江成麟的人早晨尾随了我一路,时不时借机搭讪,有点烦,他现在还在别院外面晃悠。” 被人觊觎美色的遭遇,陆缺也有过,所以很理解丰滢的烦恼,呵呵笑了两声。 丰滢回头白了陆缺一眼。 陆缺泼冷水道:“不想去也得去,调查瑶京仙木是否属实可是暗堂对你的考验。” “唉。” ……… 朝光满庭院。 陆缺和丰滢开门出来,江成麟果然在别院外的树下翘首以待。 听见门环响动声,江成麟面色一喜,潇洒地摇着折扇往怀里扇风,长风飘飘地走了过去。 “丰姑娘,在烟波城可否住的习惯?” 丰滢温婉笑道:“城里别的都好,就是气候略微湿热,昨天半夜还得伺候我师弟沐浴。” 此话一语致死,彻底打碎了一个年轻人对于男女之情的美好幻想。 没开始,就结束了。 伺候师弟沐浴,言外之意岂不是做过鸳鸯戏水的勾当? 江成麟怒火中烧,面部肌肉抽搐起来,脸色由青转紫,用力地捏着手中折扇,手背上的青筋绷了起来,恶狠狠地负气而走。 蠢娘们儿,不识抬举。 一个参合宫弟子算什么玩意儿,海字十甲又有多大份量,比得了列宿群岛江家嫡长孙? 待我往后扬名修仙界,踏平参合宫…… 可有你后悔的! 遭受白眼的年轻人,心理活动往往会非常丰富,幻想着“莫欺少年穷”勾当,背影看起来都充满了对现实的愤恨。 丰滢看着负气而去的江成麟,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之色,“师弟,你说咱们现在这副模样像不像故事话本里面的反派?我看故事话本里的情节,咱们这样的大宗门弟子,过不了多久就要被人打脸。” 陆缺抬手敲了敲脸上的铁面面具,乐不可支道:“我是不怕,我戴着面具呢。” “戴什么都没用,故事话本里面的人机缘无数,过不了几就能年一飞冲天,连参合宫都给你灭了。” “故事话本都这么能意淫么?正经修士肯定不看。” “没见识!故事话本意淫的越离谱越没有逻辑的,销路反而越好,毕竟想要不劳而获的年轻修士大有人在,看着容易就带入自己,什么脚踏参合宫,制霸修行界。” 两人闲扯了几句,同时已经走到繁华街巷。 丰滢左右环顾,拉着陆缺进了一家热闹酒馆,要了二楼的雅座。 由于烟波城的酒馆也是专门招待修士,生意不分昼夜,毕竟修士的生活没有世俗之人那么规矩,什么时候喝酒歇宿的都有。 而大早上就已经坐满十几桌。 每桌都有五六个人,灵兵灵器堂而皇之地拍在桌子上,似乎是想告诉别人,本桌上的修士并不好惹。 除此外。 临窗的桌子前有位黑衣女子单独而坐,如瀑青丝只用一根简朴发绳系列,背影颇为婀娜。 进门时候陆缺没注意到黑衣女子,这时目光扫见,脸色不由揪了起来,冤家路窄不是? 黑衣女子回眸看向楼上,和陆缺的目光相遇,不冷不热道:“陆侯爷如今身份尊贵,想必是要我上去见礼了?” “不敢,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