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玠游刃有余地端起手边的茶,揭开那茶盖,拨了拨上头的茶叶,漫不经心似的说道。 “宁夫人是觉得,我们魏家骗婚么。” 她之前指责的种种,便是这个意思。 “难道不是吗?”她底气很足地反问。 自己的女儿,有错该罚,但也不能白白吃亏。 魏玠接着云淡风轻地说。 “恰恰相反,魏家所履行的,正是当初两家商定的婚事。” 那时候,他还没有回到魏家。 “至于夫人方才所言,我那二弟身体有疾,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大病初愈的体弱,喝的也都是些补药,谈不上需要谁侍疾。 “再者,双方婚约中有言,即便有重大疾病,这婚约也都会继续。 “夫人如今是要代表宁家,不认当初的婚约?” 宁夫人的底气顿时失了大半,看向一旁的四叔,想让他出面反驳几句。 分明就是魏家理亏,怎么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呢? 宁家四叔旁观者清,没有像宁夫人那样着急问罪魏家。 他平静地问老族长。 “当初两家定下孩子们的婚事,您是在场的。 “您可还记得,当初被指婚的,是魏家哪个孩子?” 老族长记性不差,何况那事儿不需要费力记。 他脱口而出。 “自是嫡出的长子。” 宁家四叔笑里藏刀地看向魏玠。 “若按当初的婚约,这该娶我们栖梧的,是嫡长子,而非一个嫡次子。 “虽说这当中出现了些岔子,两个孩子被老夫人抱错了,可后来归位了。该如何,就得如何。 “这就好比那戏文里头常有的故事,说有户人家,少爷和仆人的孩子报错了,多年之后东窗事发,真假少爷是不是得换回来?给真少爷订的婚事,是让那鸠占鹊巢的假少爷履行,还是由之后回来的真少爷履行? “老族长,您觉得呢?” 这下,老族长哑口无言。 理儿确实是这个理儿。 但真要这么干,简直……简直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如今魏玠已是长公主驸马,难道要他休妻另娶不成? 即便他那边能行,可宁栖梧又早已和二公子成婚,有了夫妻之实,哪怕道理再漂亮,也是兄继弟妻,那他们魏家成什么了?! 老族长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与他反应不同的是,宁栖梧眼中又出现光亮。 四叔的说法,无可非议。 真正和她有婚约的,是眼前这个魏玠魏家真正的嫡长子! 魏玠不急着反驳,先问宁家四叔。 “那么,按照您的说法,此事该如何解决?” 宁家四叔瞧着毫无攻击性,却字字句句掐着别人的命门。 “当然了,戏文之所以是戏文,是因为有转圜的余地,能够及时止损,让真假少爷在需要的时候归回本位。 “但据我所知,你们魏家知晓双生子被抱错的事,是在一个多月前。彼时你们已经各自婚嫁,成死局了。 “我们宁家也做不出一女连嫁兄弟二人的事。 “我是觉得,事情闹到这一步,双方都有差错,不如以和为贵,各退一步。 “栖梧决意要留在魏家,就让她留下吧。 “她被幽禁一个多月,也算是受到了惩罚。 “二公子是甘愿替人挡箭,也算不得是被栖梧所害,一切便到此为止,如何?” 宁家四叔对于二公子的死,再直接一些,便是那人自己找死。 这种话,魏家族人们都听着不舒服。 一条人命,幽禁一个多月,就算了了? 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让他们宁家来人,是一起商议如何惩治宁栖梧,他们可倒好,直接把人说成无罪了,还一副是他们先不计较的样子,脸皮太厚! 这时,魏玠扯唇轻笑,但眼中冷意十足。 “魏家的规矩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