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香居重金聘请纪小朵去掌厨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只是这回大家说起来,心情就复杂了一些。 比起早先那些没头没尾的八卦,味香居掌柜上门来请,也算是对纪小朵的一种肯定。 又有人在后悔没能和纪小朵交好。 不说别的,能像她刚搬来时那样蹭点吃的也好啊。 不过纪小朵也没在意这个,她又找了一个新的赚钱的门路——抄书。 当然不是纯复制那种体力活。 她打算抄个《红楼梦》。 这事吧,还得从她收到那本《内玄经》说起。 她不太相信连正脸都没露过的野狐狸,但对陌离还是相信的——哪怕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小朵打算学一学这《内玄经·改》,但刚开始那些人体经脉就难住她了。她又想是不是先去找两本医书恶补一下人体知识。 到书店买书的时候,就发现这时代根本没有娱乐类书籍。 书店里最多的,当然是三百千和四书五经之类“教材”,然后是名家大儒著作,多半也是对这些经义的注释理解,可以算是“教辅”,还有历届科举的题目与中举作文。有点诗词歌赋山水游记就算是杂书了。 至于纪小朵想买的医书……书店里根本没有,掌柜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对“无知妇人”的轻蔑,“医术都是家族师徒相授,就有医书典籍,也都是各家珍藏,怎会拿出来刊印流传?” 纪小朵还真没想到这点。 想想也对,这时代大家都敝帚自珍,教徒弟还要留一手,更不用说拿出来共享了。 不过,没有,没有传奇,没有戏剧……就让纪小朵看到了新的商机。 靠抄书起家的穿越前辈也不止一位了,别人能抄,她为什么不试试?反正都抄过诗词了。而且就算不成,也就是费些笔墨时间,总归她一时别的也没想起来。 当然,要她把全本红楼只字不漏背下来,纪小朵是做不到的,一些经典的诗词倒还记得,其它就只能凭印象“中译中”了。 这就让这书缺了不少文学价值,但纪小朵本身就是冲着通俗文学的市场空缺去的,倒也不在意这个。她甚至还更低一步,每一章写完都念给鲁二娘听,以这个没读过书的乡下妇人都能听懂为标准。 到时若是书店不要,她就卖给茶楼说书的。 鲁二娘很喜欢这个故事。 陌离也会凑在旁边听,他倒是似懂非懂,但他喜欢听姐姐讲故事。 纪小朵想着回头是不是为他再抄一个《西游记》什么的。 三人说说笑笑,挑灯夜战。 正讲到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就听得外面小黑狗汪汪汪地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 纪小朵才刚站起来,房门就被人一脚踢开。 一个黑衣蒙面人冲了进来。 他显然也没想到这屋里竟然有三个人,明显地愣了一下。 纪小朵立刻就叫陌离:“打他!” 陌离速度极快,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到了跟前,一拳袭来,力道之大,甚至直接又将那人从被踢坏的门又打了出去。 那人摔在地上,只觉得喉头腥甜,一口血涌上来。 陌离跟上去又是一脚,那人便晕了过去。 陌离转过身来,就见另一个黑衣人愣愣站在窗边。 他本来是要从窗口进去和头一个黑衣人呼应,只是根本没想到,他还没进去,那人就被打了出来。 陌离既然已经得了纪小朵的命令动手,这事上倒是不愣,一伸手就抓住了窗边的黑衣人,重重往地上一摔。 那人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和之前那人做了伴。 鲁二娘抄了凳子护在纪小朵身前,探头出来看,一面向纪小朵汇报,“外面好像有人跑了,进来的只有两个人,都被小公子打倒了。” “别打死了。”纪小朵连忙叫,“找绳子来,把他们捆上。” *** 两个黑衣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蒙面巾也扒下来。 纪小朵并不认识这两人。 他们身上带的东西也被鲁二娘搜了个干净。 两把匕首,带钩爪的绳子,火折子,散碎银钱加起来大概四五两。并没有什么可能和身份有关的东西。 不说别的,单看这俩黑衣蒙面还带着刀,就肯定没安好心。 鲁二娘吓得胆战心惊。 纪小朵也用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这两个是什么人?半夜闯进她家,想做什么? 纪小朵磨了磨牙,让鲁二娘拿凉水把他们泼醒。 两人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就想起发生了什么,开始奋力挣扎,大喊大叫。 但他们的嘴也被堵上了,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纪小朵就坐在他们对面,默默地看着他们挣扎。 黑衣人之中年纪稍大的那个先冷静下来,没再试图挣脱,也闭上了嘴。 纪小朵就让陌离去把堵着他嘴的破布拿出来。 那人立刻就开始求饶,“姑娘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见钱眼开,偷到姑娘府上,求姑娘大人大量,饶了我这条狗命。” “哦,小偷。”纪小朵咂了一下嘴,“你这小偷胆子可够大的。狗叫了都没惊走,还敢踹门进屋,哦,还带着刀呢。” “小人真是鬼迷心窍,一时昏了头了。只求姑娘饶过这一回,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人只咬死自己是来偷钱的,痛哭求饶。 但他越是认得爽快,纪小朵越是怀疑。 她拿起一张草纸,放在水盆里浸湿,一面缓缓道:“我听说,有一种刑罚,叫‘雨浇梅花’,今天正好试一试。” “雨浇梅花”的名字很美,实际上却再残忍不过。 湿透的草纸盖在黑衣人脸上,立刻就紧紧贴上他的皮肤。 口鼻都被糊住,他只觉得鼻腔喉间都是湿意,才张了张嘴,纪小朵已经给他贴上了第二张湿纸。 “就是这样,一张张湿纸盖上来,你先会感觉呼吸不畅,想努力吸气,就会被水呛住。对,就像溺水一样,耳朵开始轰鸣,肺部难受得好像要炸开。等再多两张纸之后,就会开始窒息,身体会慢慢因为缺氧变得迟钝无力,大小便失禁……却又无伤无痕,回头往河里一扔,谁都会以为只是落水溺死……” 面前的女子貌美如花,但这时看起来却好像凶残恶魔,她的声音轻柔温和,听在两个黑衣人耳中,却有如催命阎罗。 纪小朵第三张纸才刚浸湿,就听到一股臊臭。 但失禁的不是正被用刑的那个,而是另一个黑衣人。 他虽然还没用刑,但在旁边看着同伙的反应,听着纪小朵的解说,就已经吓尿了。这时正努力向纪小朵唔唔,表示有话想说。 纪小朵让陌离把他的嘴松开。 那人立刻就道:“我招,我招。是黄老大派我们来的。不是偷钱,是掳人!” 纪小朵的动作一顿:“黄老大是谁?掳谁?掳去哪里?” “黄老大就是黄老大啊,让我们把这院子里的人都带回去。”那人涕泪齐下,“我只是下面做事的小卒子,别的真的不知道了。” 纪小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一个什么黄老大。 那个用了刑的也不知道更多,最多是说清楚了黄老大是码头那块的混混头子,手下很有一帮亡命之徒。他一开始咬死自己是小偷自然是因为偷窃的罪更小,他们没有得手,又被打了一顿,报官最多也就是关几天,但把黄老大咬出来,后果就严重了。 见这两人的确也问不出更多的事,纪小朵便写了两份供词,让他们画押按手印。一份自己留着,另一份连同这两个捆得像棕子一样的人扔到了院子里,让那些没有露面的暗卫处理。 如果他们没有收走,就等天亮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