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又去了一趟离天境,从灵思长老这里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他预感这件事绝对和牡丹有关。 就现在情势来看,牡丹简直就是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一方。 可现在问题就在于,她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哪怕行为再惹人怀疑,还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所以有些细枝末节的琐碎小事,还是要和雪吻确认一下。 有一段时间没见,雪吻比以前憔悴多了,相比刚入离天境不久时他们看到的,现在的她身上多了许多伤痕,新伤叠旧伤,看起来无比凄惨。 而就看到的这几秒,她身上就又添了几道新的伤口,而那伤人的东西速度竟然快到连星渊都看不清,仿佛是从黑暗中突然窜出,利落的划上一道伤痕后又快速消失。 并且它们出现的毫无规律,有时是单独行动,有时是两三道一起。而雪吻整个人就像是没感觉到一样躺在角落没任何反应,任凭被划伤,任凭血流下,一副好无求生欲望的样子。 “雪吻……雪吻!!” 雪吻听到他的声音,过了一会才有反应,身体轻轻颤了下。 “雪吻?你还好吗?”星渊焦急地问,隔着一层牢笼他进不去,也没办法查看她的状态到底怎么样,可是这状态估计也不用查看了,肉眼可见的糟糕。 雪吻迟疑了一下,好像是没料到会有人来一样,缓慢的坐起身来,转过来看了看星渊,一脸的陌生和戒备,完全没认出来。 她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看清并认出来人是星渊,眼里的戒备少了一些。 “是你啊……”雪吻松了口气,缓慢地说,“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对不起这么晚才来看你。” 雪吻摇摇头,勉强挪了下身子靠在栏杆边,皱了皱眉,好像是哪里痛,然后她大喘了口气,笑了下:“说什么对不起,这儿啊,还是少来,你当这是什么好地方吗?” 星渊也笑了,“你还笑得出来?看看你这一身伤,笑的开心,结果背地里痛的呲牙咧嘴是吧。” 雪吻也笑起来,一笑就牵动身上伤口,当真是当时就痛的呲牙咧嘴了嘶了声。 “看吧!说什么来什么,你说说你,嗯?” 星渊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看她这个样子,有些话现在突然不知道该不该问了。 雪吻一直低低地断断续续地笑个不停,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让她觉得这么好笑。 星渊干脆直接席地而坐,也靠在栏杆上跟她背对背坐着。 笑了一会,好像真的有了些元气似的,她仰起头靠在栏杆上,沉默了一会,偏过头问他:“诶,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啊?” 星渊也靠着栏杆,一抬头就是离天境那被黑雾弥漫的、看不到尽头的顶。 他盯着看了一阵,觉得不太舒服,就好像那黑雾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 他一直知道离天境是个很邪门的地方,不然也不会用来作牢狱,专门关押罪大恶极之人。 而雪吻所在的这一层和之前关押玄鸟神官时一样,为离天境最凶险的一层——暗境。 就他知道的来看,这暗境多半是有命来没命出去,即便没在这里被折磨死,出去也多半是状若疯癫,不人不鬼。 玄鸟神官就是最好的例子。 星渊收回目光,低声笑了下,“怎么,不能来看你吗?” 闻言,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怎的,雪吻轻轻地笑了下,却未置一词。 “真的,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星渊轻轻叹了声,放松地靠在栏杆上,“我们雪小雀儿啊,可是我们宠大的,不是吗?” 雪吻又笑起来,“少来,说的跟你们差我多少辈儿似的。” “那倒没有,就是你当初真的就跟幼鸟似的,可爱的紧。”星渊想起什么,透过栏杆的缝隙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诶,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扶桑总是薅你的羽毛?” 雪吻笑:“知道啊,我好好一身洁白的羽毛,都快要被他薅秃了。更可笑的是他还装不知道藏起来,我就奇了怪了,我只是没有灵魂,不是没有脑子啊,扶桑怎么就以为藏起来我就不知道的。” “是啊……” 雪吻:“扶桑呢?这次怎么没来?” 星渊顿了顿,道:“他啊……被锦墨关在浮光殿出不来。” 雪吻一听,又笑起来,她今天好像格外爱笑,又或者是好久没笑过了,一点点的事情都可以让她开心起来。 压抑了太久了,也该笑一笑了…… 就这么坐了好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直到那些平常无比的小事都说的无可说,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 尽管这样,两人都非常默契的没提过辰翎,或者是某一位所谓的新帝后。 “雪吻,你嫁给我好不好?” 雪吻正在望天发呆,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星渊又重复了一遍,雪吻愣愣地看着他,然后下意识地摇头。 “你说什么呢,别开玩笑了。”雪吻尴尬的笑两声,“这个时候还说玩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星渊:“我没有开玩笑。” 雪吻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你知道不可能的。以前,是因为不想让你有错觉,现在除了那一层原因,还剩下一层,便是不想连累你。” 星渊:“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雪吻笑了下,“可是算了吧。”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这布满伤痕的残破身体,已经从当初的震惊中平静下来了,她看了看星渊的背影,那个一直冷着脸的蓝衣少年,什么时候起背影也变得这么令人安心了。 时过境迁,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却又不是原来的他们了。 星渊哥哥,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那么自私的连累你呢,雪吻心想。 星渊静静地听着,半晌才低声开口:“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转过身来,眼眶带着隐忍的微红,“嫁给我,就这么让你难受吗?” “对不起,我说过的,你和扶桑,永远都是我的亲人,可你让我带着对辰翎的感情嫁给你,这对你不公平,我也做不到。”雪吻不敢看星渊的表情,可这个心结,此时不解,怕是永远都解不开了。 “不是难受,而是我心里再也无法容下别人。我若那样嫁给你,因为我的罪孽连累你不说,也是对你不公,是在伤害你。” “我们的事情,你就别再插手了。我现在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我不想连累你。”雪吻狠下心背过身去,不去看星渊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