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淤泥
洛孤雪的手被顾渊捧在了手心。 即便她在努力掩饰,但顾渊还是从她的眸子里察觉到了几分慌乱。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诶?” 她的手要比之前暖和的多,顾渊的手其实有些冷冰冰的。 “我一直都觉得修道是很无聊的事情。 “有些人觉得修道要无情无欲,就好像你师尊一样,她走的就是那样的道路,可我没法去理 解她,我认为修道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就好像平日里的吃饭喝水一样。 “努力的练剑,修行,无非就是为了变得更加厉害,那变得更厉害的原因呢?究竟是因为不 得不这么做,还是因为想要得到什么。” “我发现好像许多人都是这样,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只是一味的想着要变得更 厉害,要凌驾于万人之上,那才算是圆满。” “这个世界上可还是有许多比练剑有趣的事情。"顾渊认真的说道。 洛孤雪轻轻的念了-声,“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之前不也说过,我自己都没找到理由吗?“顾渊无奈的笑着,“但现在大概找到一点了。 “什么? “我想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哪怕是犯错也好,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所以你就和很多女人纠缠不清。” “哪有?胡说。” “你听说花初妍的事情了吗?” “嗯,什么?” “花初妍渡劫以后,她的天生媚骨真正意义上的觉醒,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在一瞬间恍惚,失 了神智,久久才回过神来。 “有这么奇妙? “看样子你是很感兴趣咯。“洛孤雪的小腿轻轻晃荡了-下。 “我对那个女人不是特别感兴趣。 “是吗?“ “因为她很无聊。“顾渊笑着念道。 “我也很无聊。 “有时候呀,和喜欢的人哪怕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会觉得时光漫长的。” “来练剑吗?“顾渊朝着她轻笑。 顾渊神色平静的将洛孤雪新学会的那套剑法用了-遍。 洛孤雪呆滞般的看着他,过了好几秒钟,才歪了歪头,发出一声困惑的呢喃,“诶? 这套剑法是她在秘境之中学会的,比她之前学的那些剑法都要厉害,但顾渊只是和她练了 一次剑,他就能将这剑招的招与意尽数学会。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很厉害了。“顾渊忽然念。 “嗯?” “两年前我就是渡劫十重了。"看着洛孤雪微微呆滞的眼眸,顾渊跟她耐心的解释,"不然苏 子梔又怎么可能回到西域以后,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变成渡劫八重了呢?” “内丹是我故意给她的,我也没有和她双修过。“顾渊忽然这般念。 洛孤雪一怔。 “因为我不喜欢你师尊的做事方式,所以我用这样的方法表示抗议。” “你没有和她双修过?” “是这样。"顾渊的眸子很纯粹。 “真的?” “当然。” “那你和别的女人双修过了吗?” 顾渊的表情僵滞了一秒钟,只是就因为这一秒钟,洛孤雪就知道了答案,所以他再想说谎 就晚了,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以后,洛孤雪往前走出一步。 "练剑。” 于是顾渊被境界全开的洛孤雪用木剑抽了好多下屁股。 这场练剑结束,顾渊和洛孤雪坐在了树下,洛孤雪好像还在生着闷气,顾渊也只是无奈, 有些事情始终是现在没法跟她解释的。 “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的话,到时候对上宁修了,你该怎么办?” “到时候我有办法的。“顾渊想了想,补充道。 “其实我觉得和宁修的胜负也不重要,我没有——定要赢他的理由。 他抬头看了-眼澄净的天空,天空的颜色尤其湛蓝,万里无云。 灵宗山下的俗世都已经准备着快要过除夕了。 对于修士来说,大概是没有过年这个概念的,毕竟在宗门之上修行的,孤家寡人的还是多 敬,但灵宗也有些从外面来的弟子,快到除夕会选择下山一趟,与家人团聚,灵宗也都会应允 而洛孤雪和顾渊当然没有下山的理由。 “春天要来了。“顾渊忽然念了这么一句。 “等过段时间,我们去山下逛花灯节吧。 洛孤雪一愣,“好。” “嗯,我这段时间应该会有些事情要忙,等忙完了,咱们一起去看花灯。” 顾渊站了起来,洛孤雪送他到院子门口,看着他离开。 顾渊这段时间确实有事情要忙。 他很快便收到了宁清瑶的回信,他留给宁清瑶的那些药剂,最后尽数都被花宗给买走了, 并且对于那个价格没有-点的异议,但凡那药剂只要上架,花宗好像一点都不心疼灵石一一般。 所以宁清瑶好奇这药剂是不是顾渊调配出来的,还剩下多少?说不定光是这药剂,就能从 花宗那里赚取好多的灵石呢。 而顾渊的回应则是没了。 倒也不是没了,只是以后这药剂在云澜坊,那肯定是没的卖了。 如果当初花月忧履行诺言的话,顾渊也不想这样的。 顾渊对此其实也没抱太多的期待,如果花月忧自己能够不被她的贪念吞噬的话,那顾渊这 药剂就等于白搭,可如果她最终还是没有跨过那道坎的 顾渊数着自己系统背包里剩下的那几十瓶药剂,露出了-个开心的笑容。 这已经是花月忧今天第六次将面前的画布撕碎。 她每天都会画一-幅画,这幅画可以是任何东西,花鸟鱼虫山水日月,诸如此类,这是她已 经养成了将近一两百年的习惯。 可现在已经是深夜。 她仍旧没能画出今日的那幅画来。 她的房间里,柜子上摆着的那几支已经空掉的玻璃试管安安静静的摆放着,而那些绿色的 药剂,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支。 最后那一支显然都是已经被开启过的,只剩下了一半。 花月忧的眸子望向了那支药剂,眸子里的情绪在不停的变动着,她缓缓的朝着那支药剂伸 出手,可却又在将要触碰到的时候收回。 “不行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我.能做的更好”. 已经没有了 “我不需这种东西 “只剩最后半瓶 花月忧咬着嘴唇,眸子死死的盯着那剩下的最后半支药剂,她犹豫了许久,最终再次咬响 了腰间的铃铛,花宗三长老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药剂里面究竟用了哪些药材,你们研究出来了吗?” 三长老同样是个女人,时间都已经是深夜,看她的衣服应该也还未睡下,只是她低着头, 表情有些惭愧,"至今为炼药房都没能找到任何一种炼制这药剂用的灵药。” “炼药房翻遍了所有的古籍,也没找到这个药剂的存在,这应该是一位天才般的炼药师炼制 的 “那云澜坊呢?他们那边就真的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 “云澜坊是剑宗那个小圣女的产业,她不愿意说,我们当然也拿她没什么办法,而且她很 明确的保证了,这药剂以后云洞坊估计都不会再有了。 三长老低着头,她的语气显得有几分弱势,同时也有几分犹豫。 因为.她几乎从来没见过花月忧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 花月忧对外一直都是一个脾气非常好的人,鲜少对于一些小事生气,但现在的花月忧明显 有些魔怔一般的神态,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花宗三长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试探性的念着,“我会催促炼药房尽快研究出来。” 花月忧的眸子变得有几分疲鱼,她似乎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只是摆摆手,"你去忙吧。 于是三长老离开了她的房间。 花月忧看向了面前的这幅画,站定了许久,最终还是将柜子上的那支药剂抓过来,仰起头 喝完,她拿起了画笔,世界仿佛在她面前再一次变得截然不同,她的笔尖在画布上流转,动作 迅速而优雅,她的眸子也变得万分明亮。 可偏偏在还剩下最后几笔的瞬间。 她大脑里的玄妙感觉如同退潮一般尽数消失。 花月忧努力的想为这画最终再落下几笔,可偏偏又觉得此时此刻的意境已然全然不同,她 的笔尖最终也没有落下,那支她曾经无比珍爱的画笔被她一-把甩落在了墙上,而面前的画也被 她抓起来撕了个粉碎。 房间里传来各种各种瓷器,玉器摔碎的声音。 花月忧瘫坐在了地上,她的手现在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大腿,指尖深深的陷入肉里,她咬紧 了牙狠狠的撕扯了那么一下。 于是她那修长圆润的雪白美腿,现如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肉都被撕扯开来的痕迹。 疼痛让她的眸子仿佛清醒了几分,可偏偏疼痛持续的也不过几个瞬息,花月忧跌跌撞撞的 站起来,看着面前那柜子上,刚才被她抓住的那支药剂,那里还有一点点的绿色。 最后那一两滴液体落入了她的嘴唇。 她的心总算平静了些许,她努力的让自己恢复清明,不再去想太多东西,她的手指开始撩 起裙摆,双腿微微分开几分,漆黑的眸子多了几分迷蒙。 时间过了许久。 花月忧的床上已经是一滩水渍,她终究感受到了几分疲倦,并未换上裙摆,也没有换上床 单,她的身子靠在了墙边,床边的一盏烛灯映照着她潮.红的脸。 直到她的房间]外响起了花初妍的声音,她才终于清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