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君再来
金光“咻”的一声将石门炸了个粉碎。门外,一位白衣少年牵着一头深棕色的小毛驴缓缓走来。 这轰轰烈烈的开场也让织命停下了慢慢收丝的手,“来者何人?是敌是友。” “非敌非友,只是来接人。”白衣少年松开牵绳,示意让驴在门口等候,自己孤身进了门。不错,此人正是怀翊。 “阁下可能走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要接的人。” “喏,不就在你嘴边吗?”怀翊指了指那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茧。 “那看来,阁下是敌人了。”弹指间两道银白色的丝线从织命袖中挥出,直愣愣地向怀翊而去。织命已显了原形,再解释已是无用,倒不如直接开始动手。 怀翊一个仰面,躲过了偷袭。他单手一撑平地而起,手中的神兵鸣风轻轻一挥,周身的流光凝作利刃斩开了袭来的重重蛛丝朝织命去。织命原形虽身躯庞大,但人家好歹有八条腿也算灵活,一个闪躲便也避开了。 远攻已是无用,织命飞速上前开始和怀翊近战。这近战嘛织命可是占尽优势,她那八条腿条条如银枪般锋利,八条腿轮番轰炸怕是神仙也不敌他手。可怀翊右手持剑,左持剑鞘,凭着这两只手还真就挡下了这密如雨点般的攻击,最后起身一脚,织命竟被踹开了一丈远。翻身,落地,提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打了半天玄蛛织命体力已消耗殆尽,怀翊却还是安然无恙,这远攻不行近战又不成难道织命今天真要落败于此吗? 此刻,茧中的顾离已因为蛛毒而无法动弹,加上这紧紧的蛛丝就快要窒息了。突然,面前的丝线被划开一道口子,顾离探出脑袋如遇甘霖般疯狂吸着这久违的空气。在长长地舒了口气后,她才发现解开她的居然是刚刚还要吃自己的织命。 织命提起顾离,对着怀翊,道,“你要救她恐怕晚了,她已经中了我的蛛毒,再过不久她的五脏六腑就要化为脓水了。” “化为脓水!?听到这几个词,顾离胃里犯呕,“啊,我的胃好难受,是开始了吗?” 其实她想多了,从她服完毒到现在还没过半刻呢,哪有那么快。不过,蛛毒一事确实是真的。 “解药拿来!”鸣风闪着金光,怀翊步步逼近。 却看到一条长长的蛛腿架在了顾离胸前,织命冷笑道,“再往前一步,我就直接杀了她。”打是打不过,不过这不还有人质嘛。 劫持人质,其中道理怀翊都懂,他丢掉鸣风,“放开她!” “别听她的,怀翊你快跑!”顾离困在茧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到。 可已经太晚了,一捆捆银丝已缠上了怀翊的身。“呦呦呦,真是情深意切。让我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织命渐渐收紧捆着怀翊的蛛丝,星盘不停转动,细细探了怀翊一番,莞尔笑道,“我认得你,哈哈哈,没想到你竟然落到我的手里。”织命笑着,把手里的顾离扔向一旁。 见顾离暂时安全了,怀翊底下了头,阴影之下难辨面色。他猛地抬头邪笑着大声喝道,“鸣风!”只见地上那把无人在意的剑居然自己动了起来。剑影掠过,顾离身上的层层蛛丝被即刻斩开,倏地又折返回来弹开了拽着怀翊的那只蛛腿。脱了手,怀翊滚到了地上,全身被裹的他艰难地站起来,鸣风再度飞来,这次却没能斩开怀翊身上的蛛丝。 “哈哈哈,你身上的蛛丝可不一般,这可是天命织成的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专门对付你们这种人的。别挣扎了,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位可人儿化作脓水吧。”织命淫笑着,洞中回荡着她的笑声,头顶上那千百个蛹茧也跟着摇晃起来,似乎是在回应她。 怀翊闭眼轻轻吐息,周身渐渐泛出金光,“什么破天命,你织得,我便也烧得。”怀翊周围温度骤升,热浪涌起。 “什!什么!” 织命大惊到,还没做出反应便已被金色的光芒吞没,光芒散尽。怀翊展着金翅持着鸣风停在织命面前,剑刃已对准眉心:“解药拿来。”这话说的不紧不慢,伴着洞中丝茧烧尽后坠下的星火。 织命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掏出绿色的小瓶子,“有些东西,不是想避就能避的。”这是她现在能保命的唯一办法。 在金光之中,在毒发失去意识之前,顾离看到了怀翊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的真身,“他是……” 拿到解药,怀翊收了真身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顾离出了寸阴馆。 星盘再转,只听织命恨恨地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风起,把原先已准备归根的落叶又吹向高高的天空。 距顾离服过解药已有一个时辰,从平稳的脉象来看已无大碍。终于,昏迷的顾离缓缓睁开了眼睛,刚在鬼门关走一趟,现在却毫发无损。按顾离的性子这本应欢呼雀跃恨不得普天同庆,可她却十分平静地坐起来了。 “醒了,余毒还未除净,快躺下。”怀翊伸手欲探脉,却不料被顾离一手挡开。 “怎么了?”怀翊不解地问到。 顾离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招出青剑坠月指着面前的怀翊,吼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南怀翊啊!”怀翊轻轻笑到。 “不是!你不是我弟弟,我都看了。你是凤凰!你是王族的人!”怀翊欲上前,却被顾离用剑抵着胸口。 “你不信我?” “你一直一直在骗我,从你出生那一刻就在骗我。”顾离眼角闪着泪光,可她不能哭,她不能对着敌人落泪,可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朝夕相伴的人啊!“你说!是不是那个昏君派你来除我的!” 怀翊缄默不语,径直向前。 “别过来!”顾离伸直了提着重剑的手,蛛毒加上“亲人”的背叛让顾离怀疑自己能不能一剑斩杀眼前的这个冒牌货,“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若不信我,便不要手下留情。”坠月缓缓插进怀翊的胸膛,灼热的剑气伴着血腥味在四周弥散开,而怀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哐当一声,顾离弃剑。 她终究是下不去手,无数的回忆涌入她的脑海,美好的,痛苦的一时无处宣泄,“你滚——”她歇斯底里的吼道,嘴角涌出的鲜红说着伤口的加重,“滚啊!”终于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从眼角泛滥。她不能抬头,她不能让杀父仇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这是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