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已成舟,已经真刀真枪打过了,也就无所谓得罪不得罪。而她到现在也都还活的好好的,下回见着再说吧。 宁夏一点不慌,面无表情地听贺庆讲那人的“丰功伟绩”,还时不时点头惊叹表示日后一定会离这人远点。 听到贺庆说玄天剑宗被姜宴杀剩零散几个回来,她奇道:“那血月圣子这般大肆虐杀玄天剑宗的弟子,就不怕跟玄天剑宗生隙?那些弟子的长辈便这般放任了?” “杀的都是无甚后台的小弟子,宗门也断不会为了他们与望月阁打交道。他们门派是出了名地不好说话,谈着谈着搞不好就会打起来。”贺庆诚实道。 “那他可真会挑……”宁夏无语。看来对方或许也是瞅着她跟贪狼锏见无甚背景才动的手,原来也不是杀得这么潇洒的。 贺庆还挺赞同地点点头:“听闻当时掌教师弟一脉的子弟,我记得好像是姓葛的一位内门弟子也负了重伤回来,那边发了好大一顿火。不过后来听说是因祸得福得了传承。” 她好像记得顾淮说过他是内门弟子……玄天剑宗的内门弟子跟脚一般都挺高的,范围又潜在缩小了些。 她不动声色地怪道:“没想到这宗里的内门弟子也会去弑神秘境,我还以为去的都是小门户的弟子。”不说后来的异变,当初弑神秘境明显是个有点奇异的小秘境,去的大多都是外门子弟,后来因为秘境延期才陆续来了些大宗子弟。 “确实,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征了些外门弟子去历练的,后来秘境开启前传出异状才派了几个内门子弟过去。除了那位姓葛的内门弟子,好像连顾家和关家都派了人去。” 宁夏童孔一缩,努力控制了下自己的表情:“关家……顾家?”顾家,不知道是不是一个顾。 “哦,关家属月关峰,以及天韵峰的顾家,都是我们玄天剑宗内势力雄厚的大宗族。” 说到这里贺庆不禁感慨道:“不过这些大家族消息都封闭得很,不通内外,每每发生什么都很难打听到,尤其是嫡系子弟尤是……十二大主峰就属它们两个以及掌教所在的九重峰守得最密,我也只知道这些了。” 月关峰跟天韵峰都属十二大主峰,而且都是典型的家族势力掌权的架构,基本上都是关门过日子,除了外出行走的出色弟子,外头峰的同门可能连他们谁是嫡支哪个是旁系都不清楚。 果然不会让她知道得这么顺利,听对方所言这些大族围得跟铁桶似的,就算同处一宗的同门都不明就里,就算她冒险祭出顾淮的名字去打听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除非日后有机会接触到那边的人,不然还不如到外边去巧遇贪狼锏的人要快,毕竟当初是托他们把顾淮带走的。 宁夏心中暗叹,终归还是没有再追问,转了另个话题。 两人畅谈了阵,直到外头的人敲了敲门,贺庆一点不意外地叫人进来,便见几位伙计张罗了数道菜品。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午时……她真没打算待这么久啊。宁夏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热情地张罗午食,倒不再顾忌对方用心。 毕竟她连对方开始递过来的茶都一点不怀疑坦然喝了,哪里用怕同样性质的菜品。若对方真要搞什么小动作可能在茶里就放够了,对方明明有无数机会最终也是什么都没做,所以她还是相信对方单纯就是想要请她吃顿饭。 东道主张罗饭点,宁夏自然没能暗原计划告辞回去。况且贺庆也知道很多玄天剑宗的事情,还有问必答,她今天闲聊所得可比她们这些天在万叶峰四处打听的情报有用实际得多。 “这是……”饭毕宁夏端起一盏茶,看着对方小心翼翼托出小木盒,她有些不明所以。 宁夏的记性不至于这么差,对方前几天就拿了这东西出来当物证,这盒子当年就是她用来装实验阵器的。对方那这个出来做什么,莫非要回忆下当初?好像……也没什么好回忆的。 只见对方很是爱惜地抚了抚木盒边缘,目光落在其上似乎还略微透出不舍来:“此物前辈当年赠予我防身,后来一直没能找到您感谢,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他将盒子捧到了宁夏手上,神色认真。 宁夏是真的愣住了。不是,不会吧,这也太实诚了点,连她本人都不记得不在意的东西,人家却记了好多年要还。这拿在手里瞬间就变得沉甸甸的,叫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不……我当时不是说过是拜托你们帮忙扔然后剩下都归你们嘛,也是亏得有你们帮忙,不然咱们都得叫那群魔修拿捏住了。”她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对方应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么件小事邀请她见面吧? 青年摆摆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前辈太宽厚了。虽您如此言道,但你救了我们也是不争的事实,那种情况下若落到魔修之手结果难测,我等修辈本就应有恩必报。” “说再多的话也无益,日后前辈若是有需要,我定会倾力相助。”对方相当之郑重地朝她一礼:“多谢前辈在秘境当中的救命之恩。” 这可真的是……这次宁夏没有再拦,虽然心下略有些小尴尬不过也还是接受了。 虽说她到中土这些天所见所闻都很糟糕,环境恶劣,仿佛换了片天地连人最基本的面目都变了,然而在这样的时刻她也还是看到了人性向光的一面。 为亲人周全牺牲的唐郯,不过一面之缘的翠微真君,郑重为她当年顺手而为道谢的贺庆以及……顾淮,中土这片土地其实也没有这么糟糕,这世上好的人还是什么很多的。 “其实还有一事。”对方面露愧色:“前辈方才问在下没有说实话,但并非是有意不说,只是这——” 他挪到右侧桌子,掀开了纱罩,露出了那套放了有一阵的茶具。 方才用烟色的纱罩笼着看不出,如今阻碍尽消才得见其真貌。 这是一套通透至极的茶具,通体白腻却不显得厚重,有着真正羊脂般的光泽,极素极雅,通身萦绕着澹澹的灵光,绝非凡品。 贺庆认认真真地用那唯一的茶碗冲泡了茶汤,然后称得上恭敬地奉给了上座的宁夏。 “尽管确也晚了些,如今再奉上这一杯茶以尽礼数,谢过前辈引道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