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听和周霜被拽进母婴室。 菲儿门一锁,断掉她们逃跑的路。 两人手机也被夺走,扔在一角。 “不是喜欢这件衣服嘛,换了”,菲儿把手提袋扔在周霜身上。 何茜打开手机录像,找了个位置架好。 周霜瞳孔紧缩,满脸不敢置信,“你……你们,疯了?” …… 长指甲划过韩月听细嫩的脸,角度偏了几分,只留下几条红痕未破皮出血,可还是分外醒目。 肩胛骨被重物击敲,碎裂般的疼痛席卷整个后背。 她闷哼着咽下痛楚,紧紧抱着周霜,没让她受到“伤害”。 这种视频,怎么可以。 “嘭咚”一声,菲儿丢掉手里的摆件。 屋里动静过大,引来保洁阿姨敲门。 何茜是想放过韩月听的,没想到菲儿下手这么狠。 厉声警告完她们,两人离开了。 保洁一进到母婴室,就看见这种场景,害怕摊上事,轻轻掩上门慌乱离开。 “听听,你怎么样?别吓我!” “我没事……”韩月听气若游丝,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仍努力安慰着周霜,不希望她为自己担心。 周霜眼泪哗哗地流,轻轻放下韩月听,爬着去角落拿手机。 哭着打完120,立马给姜圳打电话。 一个不接,两个三个…… 在工作中手机静音的姜圳,让周霜火冒三丈地恨。 她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带着哭腔,“贺西柳,怀疑病人肩胛骨骨裂第一步该怎么办,我完全忘记了……” …… 韩月听做了一个梦。不长。 但与记忆中小时候的自己重叠了。 小学。 妈妈想和爸爸离婚。 可他们是军婚。 吴萍常常会哭着大喊,“他想用军婚困住我一辈子,他做梦!” 她恨韩国平,连无辜的韩月听也恨上了,“回你房间去,别出现在我眼前!” 于是,韩月听乖乖地回了房间。 肚子很饿很饿,也听话的没出来。 后来还是,第二天要上学,老师发现她没来,给爸爸打电话,才发现快饿晕了的她。 这是爸爸第一次朝妈妈发火。妈妈哭了。 韩月听躲在被子里,好内疚,因为自己害得妈妈哭了。 吵完架,爸爸进了她的房间,以为她睡着了,说的话里充满悲伤,“妈妈只是生病了,病好了就会喜欢听听的。” 她忘了很多爸爸说过的唠叨的话。但这句话,她记了很久很久。 日夜挂于心,因为这是她幼时最大的盼望。 高中。 妈妈的病不仅没有好,反而更重了。 爸爸为了自己,终于决定离婚。 那时,韩月听已经长大懂事,她笑着安慰爸爸,“我支持啊,这是给妈妈治病对吧,只要妈妈能够开心幸福就好。” “听听,是爸爸对不起你。”纵然是千锤百炼的军人,面对无辜可怜的稚子,也会哽咽心痛。 韩月听笑着摇头,“不,您一直做的很好。” 她已慢慢学会往前看。 大学。 妈妈再婚了,嫁了她一直想嫁的人,郝叔叔。 韩月听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没有任何责怪,淡笑着祝福。 恭喜恭喜,祝妈妈永远开心,永远幸福。 从此,她的妈妈成了她的小学同学郝宁慈的妈妈。 她开始放下自己自私的期待。 她一直想要的母爱,不过是妈妈的负担罢了。 日子还是得继续过。 好在,她拥有世上独一无二伟大无岸的父爱。 “爸爸,要注意身体。”爸爸上次的体检有好几项指标不合格。 梦里的爸爸却怎么也不听,依旧不顾身体地拼命工作。 她刚好看到一本书,书里说身上纹荷鲁斯之眼能祈福,她决定试一试。 韩月听进了一家纹身店。 纹身师从一团迷雾中走来,任凭她怎样努力也看不清他的脸…… …… “掐我干嘛啊,这不醒来了么。”贺西柳指了指病床,对周霜说道。 收回视线时,注意到坐在对面脸黑如墨的姜圳。 贺西柳叹口气,姜圳一到医院,就被周霜劈头盖脸地骂,骂了一小时,脸黑是正常的。 周霜急忙凑上前,轻轻地喊着,“听听?” 韩月听慢慢睁开眼,病房里的白灯刺着她的眼,藏于眼眶的泪不停地滑落。 “听听,你怎么哭了,是很疼吗?”周霜忍不住,感觉自己也快要哭了,她转头问贺西柳,“怎么回事啊?” 贺西柳仔细检查了一遍,说,“不应该啊,打了止痛的了啊,这么快就过了药效了?” 在周霜喋喋不休,不肯放过贺西柳的时候,韩月听缓缓开口,“霜霜……我没事……” 她后背痛得连呼吸都不敢,只能小小地喘气,几个字说了好半天。 “听听,是轻微骨裂,都怪我……” “你先让她好好休息吧,”,贺西柳制止了她,转头看向韩月听,问道,“虽然不用动手术,但也要卧床一段时间。你爸妈电话是多少,让他们晚上来陪护。” 周霜一愣,赶忙说道,“我来陪。” 贺西柳看着她,反问,“陪什么陪,你明天不是有考试吗?” 周霜语噎,“我……” 韩月听轻轻地说,“没事,我自己可以……不用陪我……” 周霜还是不放心,“听听……” 一直没说话的姜圳,起身,两手插在裤口袋里,幽幽开口,“今晚我陪。” “你?” 周霜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贺西柳拦住了,“也行,让姜圳陪。” “我不放心。”周霜不同意。 “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有我呢,我今天晚上正好值夜班。” 贺西柳是外科医生,没人比他更了解韩月听的伤。 “那好吧。” …… 时间太晚,周霜不得不和韩月听告别,“听听,你放心,我明天一考完就来找你。” “嗯。”韩月听淡笑着回应。 周霜和贺西柳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姜圳和她。 其实,她是想拒绝的,但伤处太疼,疼到气短,没办法讲出一句完整的拒绝话。 在她思考之际,姜圳拉开她床边的椅子,坐下。 韩月听怔愣,对上他幽深孤傲的双眸。 此刻。 他的脸在她眼前,无比清晰。 倏地,姜圳抬手。 曲着的食指,轻轻拭过她眼角处那道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泪痕。 “我替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