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圳往窗外一偏,清晰的下颌线,硬气的眉弓,高挺的鼻梁,深邃的轮廓让人一眼就深深沦陷。 他霸道地让人心颤,“我说是就是。” “我爸妈没设墓,没立墓。我站在崇明岛的岸边,撒下了他们的骨灰。” 韩月听惊讶,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先是我妈,去世前交代了我。后来我妈走了,我爸也说等他百年,一起撒了算了。他还没来得及做这些,也走了。我挑了个好日子,圆了他们最后的愿望。” 韩月听眼睛又复红,分明就是要哭。 姜圳笑着叫停她,“别哭。我要是想他们了,就去看海,一样能见着。” 女孩点点头,低头呢喃,“那下次,我陪你去看海。” “好。” …… 韩月听一早已经哭了两回,姜圳怕她难受,又问了一遍,“还去吗?” 半年多了…… “去吧。” 郝宁慈时不时会来催催她,让她去看吴萍。 一开始是谨遵医嘱,后来觉得自己像在逃避。 总要去看看的。 一辈子不见,太过。 听见女孩的坚持,姜圳没再劝阻,导航开车。 这是个私立的精神病院,服务方面比公立的更细心更周到。 在门口登记好信息,韩月听牵着姜圳,一起进了病院。 病区前面的空地上,有很多病人,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在练太极跳早操。 几位护士,手插在白大褂里,像看孩子般看着他们,笑得温柔。 边上还有一些病人,三五成群,在聊天,在嬉笑。 他们行为无异,和常人一样。 韩月听没想到郝聪叔叔也在,礼貌笑过后,站在门口,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进去看看你妈妈吧。她最近状态好了不少,前几天还在念叨你。” 郝聪精瘦,眼窝有点点凹,不是什么美男子,却让吴萍一爱爱了好多年。 他的话,能看出他对这个继女,很和气。 姜圳俯首,对女孩说,“我在外面等你。” 韩月听不确定地,仰头再看了看他。 姜圳轻点头,鼓励她,“我就在门口,哪儿也不去。” 韩月听这才松开手,推门走进。 吴萍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拿着平板,在追连续剧。 医生有建议她,早上可以跟着其他病友,一起晨练。 但她不喜欢,还好郝聪都随她。 听到门动,她以为是郝聪打早饭回来了,平静开口,“今天早饭吃什么。” 韩月听驻足。 虽知道吴萍不是在和她说话,她也就着回答了她。 “包子和豆浆。” 吴萍一愣,抬头望去。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后,还是吴萍先开了口。 “马上就要读大三了,是吧。” “嗯。” 韩月听也想多说一点,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其他了。 她没勉强自己。 吴萍点点头,收回视线,“坐吧,你郝叔出去打饭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我在门口遇到了他。”韩月听走近,坐下。 吴萍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陌生又熟悉,“嗯,我们早上吃的都是医院准备好的,很方便。” “嗯。” 又是一声“嗯”。 她还是多说不出半句话。 吴萍了然,低下头,难得像个长辈,在关心晚辈,“最近过的还好吗?钱够不够花。” 韩月听点点头,“挺好的。够花。” 这样一问一答,维持了一会,直到吴萍也问不出什么。 本就了解甚少,所能关心的就更少了。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韩月听。 韩月听亦如此。 彼此互望。 在外人看来的陌生,却是两人走了十年,才走到的今天。 难得心平气和。 难得……有点人情…… 正好遇到护士进来,例行晨间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