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还是轻柔的,但听上去让人觉得难以靠近。这般陌生,怕是对其他人,从未有过。 她一向温和,好言好语,不发脾气。当然,现在也不发脾气,即使他威逼利诱她来德国,她也没有大喊大叫过一次,全程安静无声,像任人摆布的洋娃娃,没有一点鲜活气息。 这是一种比对他发脾气更让他难受的无力感,她闹,他能去哄,她吵,他能去劝,可就是这样的不吵不闹,让他丝毫没有办法。 “可以,我送你去。” 陈庭郁妥协了,答应她明天送她去上课。 韩月听点过头,说,“我回房间了。” 说完就起身,准备要走。 “晚上,我带你出去逛逛?” 陈庭郁期盼地看着她,言语里有缕难见的脆弱。 “不了,我想睡觉,倒时差。” 轻软的嗓音,说出来拒绝的话,竟叫人那么心痛。 陈庭郁脸上轻快期待的表情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惆怅,他收回视线,停了几秒钟后,轻声交代,“好,那就不去,睡觉可以,晚饭还是要吃的,八点我叫你。” 韩月听听他说完,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她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因为时差,脑袋有点晕沉,她很难受。 有些难受,睡一觉就能好。 可有些难受,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她将衣领里的骰子吊坠拿出,用指尖轻轻摩擦。 …… 陈庭郁在德国开了家新公司,几乎是一切重新开始,所以,他有大把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时时陪在她身边。 他找了个看家小保姆,美其名曰,照顾她,实际……嗯,监控。 韩月听的手机,遗落在了纹身店,她没有任何联络工具。 陈庭郁给了她一部新手机和一台新电脑,都是装有监视系统的子设备。 他能时时看见她,用手机电脑做了什么。 韩月听知道后,收下了,但没理他,觉得他不可理喻,不想花一点心力在他身上。 除了学习,她也不会用它们做什么。 “听听,我是在害怕,不是不信任你,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陈庭郁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韩月听还是没有说话,她低着头,静静翻看德语书,仿若没有他这个人。 小保姆叫朱莉,三十岁,不仅负责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以后还会和她一起去夏里特上学。 朱莉今年刚考上夏里特柏林医科大学的研究生,她本科学习的是眼科学,所以,她也成为了夏里特药物研究中心的一员。 德国人在读书上,年龄跨度很大,有些人四五十了,才读大学,也是很常见的。 朱莉是个御姐,她长的很漂亮,工作很尽责。 起码韩月听感受到的,是这样。 她做的每件事,朱莉都会告诉陈庭郁。 一件不落德国人的严谨。 她不怪朱莉,她清楚,朱莉的雇主是陈庭郁,拿人工资,替人办事,多么正常。 只是,被监视的感觉很不好,心里沉重地喘不上气,做什么都觉得怪怪的,久而久之,便什么都不想做了。 所以,韩月听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累了,就看向窗外,发呆。 也不讲话,也不看手机。 对于陈庭郁发来的短信,偶尔敷衍回个“嗯”,大部分就当没看见。 上完一天的课。 韩月听和朱莉一前一后地走回家。 她以为德语的词语分类词语结构和英语的相近,应该不会那么费力,但真正学起来,就发现她低估了德语的难度,光是小舌音都够学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