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的外婆年龄有些大了，知道她们要来，早早的就在门口张望着，旁边她养的小花狗蹲在她旁边跟她一起张望。　　只是眼有些花了，听力也不好了，苏软跟母亲快走到了她面前了，外婆才眯着眼睛使劲瞅着两人，试探着问，“是小软和阿晴吗？”　　阿晴，是苏母的小名，她单名一个晴字，柳晴，是当年苏软的外公替她取的。　　苏母应了一声，上前扶住老太太的手臂，“妈，那么冷的天，不是不让你出来等的吗。”　　老太太笑得一脸慈祥，摸摸苏软的小手，“我这不是在里面坐不住吗，就想出来看看你们来了没有。”　　苏软扶着外婆慢慢的往家走，小花狗在后面追着自己的尾巴玩的不亦乐乎。　　南方的乡下和北方的城市比起来，空气真的是好太多。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有些潮湿，苏软跟着母亲一起将外婆的衣服还有棉被，全都拿出来洗洗弄弄，晒在院子里。　　全都做完，一天的时间也快过去了。　　一直到了晚上，苏软才闲下来跟陆河一起开视频。　　母亲和外婆睡在一起，苏软单独一个小隔间。　　在外婆面前，苏软发现原来她一向坚强又独立的母亲，原来也会像是小孩子一样，拉住外婆的手哼哼唧唧的撒娇。　　苏软这才能理解，母亲有时忙碌着忙碌着会突然停下来，然后忽然冒出一句，想你外婆了，是什么感觉了。　　那时她还在心里笑母亲，多大的人了，还想妈妈。　　现在想想，不管多大的人，只要他还有妈妈，那么他就永远是个孩子。　　那边陆河已经接了视频，靠在床头怀里抱着酥糖。　　外婆家在乡下，是以前留下来的老宅子，前面很大一片空地，被外婆改成了菜地。　　苏软坐在院子里，透过稀疏的月光给陆河看外婆家的菜地，语气雀跃，“我今天跟我妈一起给外婆家种的葡萄搭了架子，等以后我带你来外婆家，那时葡萄肯定长满架子了。”　　那天太黑，陆河看不清她的脸，但她语气里的期待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就低低的笑，然后应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外婆？”　　苏软想了想，“等我们接了外婆回去你就能见到了，我外婆可好了。”　　她很骄傲，从小她就很喜欢外婆，外婆会给她缝好看的书包，做精致的小衣服，会给她做很耐穿的小布鞋。　　陆河透过她的屏幕，看到朦胧的月光，还有她小时候生活过的环境，那里的一切，都令他想要参与进去，了解她的一切。　　小花狗从屋里跑出来，摇着尾巴凑到她面前，对着手机里的陆河汪汪叫了两声。　　酥糖听到狗叫，猛一炸毛，从陆河怀里一下子窜出老远，躲进衣柜里瑟瑟发抖。　　苏软只看到一团白影嗖的一下子窜了过去，还没看到是什么就没影了。　　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陆河淡定的敷衍，“没什么。”　　看她瑟缩了一下身子，陆河眉心皱了皱，“进去穿件衣服。”　　她身上就穿了一件羊毛衫和一件不算很厚的外套。　　对比北方现在开着暖气偶尔出门都是裹上羽绒服的天气，苏软穿的实在是太过单薄。　　他的语气很是严肃，苏软本来还想辩驳一下这边不怎么冷，但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喷嚏立马打了出来。　　这下别说辩驳了，她都不敢抬头看陆河的视线。　　赶紧走回房间将自己带过来的唯一一件羽绒服套上，然后裹得严严实实的，继续跟他视频。　　虽然南方是比北方要暖和一些，但夜晚的时候，湿冷的空气渗入你的四肢，更加冷入骨髓。　　明亮的灯光里，苏软忽然认真起来，盯着陆河的眼睛，声音娇娇软软，“我想你了。”　　陆河弯着眼睛沉沉的笑，低着的声音格外诱人，他说，“我也是。”　　“突然有些等不及一个星期了。”陆河靠近屏幕，早知道想念如此煎熬，他或许应该厚着脸皮跟着她一起去她外婆家。　　房间里是母亲有些温柔的声音喊她回去休息，苏软扭头应了一声然后对着陆河笑得眉眼弯弯，“可能不用一个星期，或许过个三四天就可以回去了。”　　陆河笑，“越早越好。”　　回到房间，外婆已经睡觉了，锅里还煮着八宝粥，外婆家一直用的是炉火，粥一直在炉子上煨着。　　苏软从壁橱里拿出一个小碗，盛了一碗粥端在手里。　　苏母递给她一把小勺，苏软就那样坐在小板凳上，端着八宝粥，一勺一勺的小口喝着。　　旁边卧着小花狗，时不时的摆一下尾巴证明它还没睡着。　　面前母亲弯腰剥着青豆，卧室里外婆睡得安稳。　　一切都很恰到好处。　　外婆邻居家有个小胖子，刚刚会跑，明明只见过苏软一次，偏偏缠了苏软一天，谁拉都拉不走，非要跟苏软一起玩。　　苏软忙的时候他就坐在小板凳上玩着自己的小汽车，也不闹腾，但就是不走。　　他妈没办法，笑着骂他，“从小就这么喜欢漂亮姐姐，长大了可怎么办？”　　苏软捏了捏他肉乎乎的看不见五官的小脸，眉眼弯弯，端着小碗喂他喝外婆煮的八宝粥。　　陪着小胖子玩了一整天，苏软苦笑着揉了揉肩膀，陪小孩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趁着小胖子跟小花狗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苏软掏出手机拍了两张小胖子的照片，外加小胖子妈妈刚刚拍的她抱着小胖子的合照，一起发给了陆河。　　编辑的短信看起来有些得意，“看，你女朋友还真是很受小孩子喜欢呢。”　　陆河刚刚接了老侯的电话，问他出国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考虑好的话，他可以不必参加高考，学校直接保送。　　这对于别的学生可谓是求之不得的，但到了陆河这里，怎么就成了烫手山芋了呢？　　老侯愁的头顶上仅剩的几根头发彻底与他告别，成了典型的地中海。　　面无表情的脸在低头看到手机上刚发来的微信后，多了一丝柔情，将她刚刚发来的那张抱着孩子的照片保存下来，陆河回她，“嗯，我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　　陆河想起他刚刚回答老侯时间还早不着急的时候老侯气急败坏的样子，笑了笑，老侯应该猜到了，他压根没打算出国，不然，他也不会那样气急败坏了。　　剥了颗奶糖放进小胖子嘴里，苏软替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脑子里竟不知羞耻的闪出了将来她和陆河孩子的样子，不知是像她，还是像他。　　唔，眼睛像他应该很好看，他的睫毛长，深勾的内眼角比较精致，鼻子也要像他，很挺。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苏软轰的一声红了脸，幸好旁边只有小胖子，看到她脸红什么也不懂的继续玩小汽车。　　刚刚分别了两天的时间，她却每分每秒都在想他。　　在外婆家呆了四天，母亲终于打算打道回府了。　　苏软有些格外积极的拎起大包小包等在门外，她叫了车，到门口的等了没一会车就来了。　　小花狗没办法跟着，外婆将它寄养在了邻居家里，就是小胖子的爸爸妈妈家。　　他们买的是凌晨的高铁票，到家时应该差不多七点多。　　苏软昨天就跟陆河说了今天回来，他似乎很开心，让她凑到屏幕边，隔着屏幕亲了她好几下。　　下了高铁，苏软收到陆河的信息，“我在出站口等着你，出来就能看到了。”　　苏软有些迫不及待，但老人家步伐慢，苏软只能慢慢的跟在外婆旁边，随着她的步伐一点一点慢慢走。　　快下高铁的时候苏母就给外婆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戴上了围巾和帽子，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生病，一生病就是从鬼门关里过一次。　　出了出站口，苏软一眼就看到了陆河，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能够让人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他。　　他穿了一件灰色高领毛衣，长款的厚呢子大衣，脚下随意的踩着一双白色球鞋。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们，眼睛亮了一下，朝这边迎上来。　　苏母看到他过来有些惊喜，随即嗔了苏软一眼，“早上那么冷的天，怎么让小河过来了。”　　苏软吐吐舌头，“是他非要过来的，我又没逼他。”　　陆河笑着睨了苏软一眼，神色莫名，然后礼貌的跟苏软外婆打招呼，“外婆你好，我是苏软的同学。”　　基于老人，他没直接说是苏软的男朋友，对于这点苏母很满意，若是说是小软的男朋友，估计老人家的思想肯定暂时不能接受，毕竟小软还小，正是学业为重的时候。　　陆河接过苏母手上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先去吃早饭吧，外婆应该饿了。”　　苏母含笑点头，扶着老人家坐进车里。　　接过苏软手里的行李时陆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捏了捏她的手心。　　苏软有些心虚，赶紧收回手瞪了他一眼，那么多人，他总是那么大胆。　　陆河似笑非笑，走过去替她打开副驾驶的门，看她坐进去他才关上门绕到旁边的驾驶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