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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谎

  新学期开学,高妈去了一趟学校,替夏沐报到的同时,顺便跟校领导说明了情况。  临走前,高妈忽然想起夏沐交代的事情,不由又回头补充道:“对了!沐沐特地交代,今年戏剧节的剧本......”  “不用!不用!不用抱歉!您回去告诉夏沐同学,好好养伤,剧本的事,学校非常理解,不要有心理负担!”  “不是的...您误会了!沐沐是说,剧本她会照常写,让您不用担心。”  “这......”  这就有点儿出乎意料了。  领导一脸难言的尴尬,可又不想拒绝,于是便笑纳了:“那行...那我就替学校谢谢夏沐同学了。”  高妈交代完,顺便在领导那开了张证明,然后去了e508寝室,将夏沐所有的行李全都打包回家。  就这样,从那天之后,e508,再也没有“夏沐同学”,而e栋宿舍楼下,难分难舍的恋人一双一对,换了一批又一批。  可却从来没有一对,能比得上“高神与木头”那个时期的光芒万丈。  当初热热闹闹的一届新生,不知不觉中,竟然就这么到了毕业季。  而夏沐由去年夏天的迫不及待,变成了现在的沉着淡定,她不再惶惶不安,也不再思念成疾。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积极配合治疗,好好吃饭,按时休息,然后想方设法骗过高佳毅。  然,夏沐对所有事情都胸有成竹,唯独对“骗”高佳毅这件事没有把握。  因为,他太了解她了。  从小到大,她在高佳毅面前说过的谎,没有一个能成立,偶尔以为成功的,最后发现那只是他故意视而不见而已。  另外,正如高佳毅所说,新学期开学后不久,她便收到了圣马丁的offer。  收到offer那天是惊蛰。  高妈把文件送上楼的时候,夏沐正坐在窗口看雨,外头乌压压一片,“轰隆”一声响,闪电瞬间将天空劈成了两半。  夏沐就着闪电回头,高妈逆光看过去,冷不丁地吓了一跳:夏沐太久没见太阳,苍白的脸色逆着闪光,莫名有点儿阴森。  高妈压下心头的发颤,一边将灯打开一边道:“沐沐,屋里这么暗,你怎么不开灯?”  此时明明是白天,可却因为天气的原因,屋里黑压压的,开了灯之后,沉重的低气压瞬间被驱散。  对于高妈的问题,夏沐头也不回地道:“不开灯,看得更清楚。”  高妈眉头一蹙,不明所以:“什么?”  夏沐的意思是:身在黑暗中,才能将外头的光看得更清楚,像极了她现在的处境。  尽管外头的天是一片黑压压,可当她身处更黑暗的环境时,哪怕外头只有一道闪电,她也能将周围看得清清楚楚。  可现在,屋里开了灯,再看,外头就只剩下天雷滚滚,以及滂沱大雨。  而这些在这个雨天幡然领悟的道理,夏沐没有解释,因为就算解释了,高妈也不会懂,就好像当初她不懂邵英华一样。  想到这儿,夏沐随口敷衍了一句“没什么”,一边转着轮椅回来,一边随口问了句:“高妈,你拿的什么东西?”  直到这时,高妈才“哦”的一声反应过来:“中介公司寄来的,应该是你的录取通知书。”  从高妈手中接过文件夹随手拆开,当unconditionaloffer跃入眼帘时,夏沐的心情一阵难言的复杂。  大二开始准备,辛辛苦苦熬了两年,第一次这么强烈地希望能被圣马丁拒绝,可偏偏是“unconditionaloffer”。  拿着书面通知书,夏沐垂着手陷入了沉思:所有的一切都脱轨了,她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迷茫是必然的。  虽然高妈很想替她分担,可除了小心翼翼地问句“怎么了”以外,终究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从北国回来,夏沐就一直沉默寡言,而从收到通知书的后面几天,她更是终日对着窗口看雨发呆。  就连高妈每回送饭菜上来,她也只是默默地将饭菜全数吃光,然后乖巧地说一声“谢谢高妈”。  再然后,不是继续发呆就是撑起画板画画。  而自从在白山市回来,夏沐爱上了油画,但她却从不画风景,只画人物。  有时候高妈明明看见她在阳台上作画,以为她在画自家院子,又或者是眼前目及的木棉市,结果上来一看,画板上却是个人。  偶尔高妈闲来无事,随意翻了翻夏沐的画板,无意发现上面的人全都没有脸。  而每一幅画,里头的人物状态虽然都不一样,可表达出来的主题都只有一个颓废。  当翻到某一张“鲜血淋淋”的“自杀现场”时,高妈的眼眉蓦地一跳,心头一阵发颤。  虽然夏沐一直表现得很平静,生活也很积极,可高妈总感觉她和过去不一样。  翻完她的油画集,高妈发现一个规律,她用的都是最鲜明的色彩,可画出来的内容,却无一不散发着一股子黑暗和绝望的意味。  这可把高妈吓坏了,当天晚上就和高爸商量要不要带夏沐去看心理医生?  然,二老的结果还没商量出来,高佳毅的电话来了。  夏沐接电话的时候,高妈犹豫再三,最后决定:不厚道也得偷听一次!  “喂。”夏沐的声音很平静。  高佳毅对她的了解,究竟深到什么程度?  嗯,深到她光是“喂”了一句,他就能从她的语气里就听出来不对劲,尽管她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够好。  但他却没有急着追问她,而是不动声色道:“你在干嘛呢?”  “画画。”  “你就为了画画,q也不上,邮件也不回?不是还说要给我看你在太白拍的照片吗?”  “......”  夏沐闻言没有作答,而是拿着话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着嘴唇低声喊了句:“高佳毅.....”  “嗯。”  他应了,应得很平静,却听得夏沐鼻头一酸。  这段时间以来,她不敢上q,不敢开邮箱,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本以为事情过去两个多月,她能把控好情绪,结果,她做的所有努力,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全都土崩瓦解。  夏沐终究是对着电话低声哭了出来。  听见她的哭声,高佳毅在电话那头沉默地听着,直到她的情绪平复了些,他才轻声说了句:“白痴,我又没骂你,哭什么?”  而在楼下拿着话筒偷听的高妈,本以为她要坦白,结果,却听见她说:“我被圣马丁拒绝了。”  夏沐的话,听得高妈心头一阵作痛,差点儿没忍住对着话筒哭出声,于是忙得结束了偷听。  因为高妈知道,圣马丁给夏沐的回复是“unconditionaloffer”:无条件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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