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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小事

  春暖花开的季节,万物复苏。  新鲜冒起的草芽象征着希望,人们歌颂美好的时候,往往会忽略那些,被严寒催干而埋进地底变成养料的枯草。  枯草变成养料,和新生的草芽融为一体,如此一年年地循环延续,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冬,像极了邵英华过去经历的伤痛。  旁人看不见,甚至她自己也没有意识。  可那些经历,却无声无息地渗透她的生活,使她的思维和心理在潜移默化中变得更加坚忍。  在纸醉金迷的圈子里,没有人会在意谁被伤害过,在那种地方,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或重或轻地带着不愿示人的伤痕。  光鲜奢靡的背后,是无穷的沉重。  如果可以,邵英华一天也不想再呆,尤其是经过晋琛一事,让她那还剩下一年多毕业的时间,突然变得无比漫长。  过去的几年,她无牵无挂,对于很多事情,都选择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可是,尝过了人间温暖,动情之后的花花姐,卸下了坚硬的心防外壳,开始不自觉地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和理想:该打的仗已经打过了,该走的路还很远,自己信的道,就得好好守。  于是,带着满怀决心,邵英华再次登上shadow的台面,俯瞰众生一般睥睨着台下的红男绿女。  那双曾被晋琛咬破的嘴唇,如今覆着钟言的吻,一如既往地精致鲜红,黑色飞扬的眼线,勾勒着她目中无人一般的气势。  过去优雅冷清的花花姐,时隔一个多月,仿佛女王归来,无人敢近。  一曲落毕,她习惯性走到后巷子吸烟透气,身上的小西装,腰带系出的腰围,相比过去更加不及盈盈一握。  她刚将香烟点起,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巷子口走来。  她甩了甩垂在侧脸的头发,抬眼望去,只见一身西装革履的钟言朝她走来,那样子看起来,仿佛超模走台。  看见守在车子旁的司机,邵英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一边弹着烟灰,一边揶揄道:“钟大少爷,你现在是被软禁了吗?”  “花花姐,你在圈子里好歹算个明星,赖账这种事情,你也好意思干?”钟言答非所问,径直走到面前,抱肘盯着她。  邵英华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尾,靠在墙边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笑着装傻:“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不懂吗?那要不要跟我回去好好回忆回忆?”说话间,钟言将她手里的香烟夺过,摁灭丢掉。  “不用了吧!”邵英华讪笑:“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  “我没喝多。”  “可是我喝多了。”  为了彰显自己的决心,邵英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堂堂钟大少爷,不会连这点儿小事,都要我负责任吧?”  说起“那点儿小事”,还得从年二八那晚说起  年二八那天晚上之后,邵英华第二天回了老家。  走的时候,钟言虽然坚持要她将备用钥匙带走,并将新置的手机号码留给她。  可是,从那天之后,邵英华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电话。  因为她没手机,一开始钟言并没多想,只当她是因为回了乡下不方便,而他忙着接手家业,每天都过得很紧凑。  随着新学期开学,钟言抽空回了一趟公寓,却发现里头还和她走的那天一样,一看她就是没有回来过。  也就是说,自从年二八那天晚上之后,邵英华便从钟言的生活中消失了。  只可惜,邵英华的心愿是这么想的,可现实却逼得她无法彻底抽身:她得赚钱,同时她还得上学。  所以,重新面对钟言这件事,她早有预料。  而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的调整,下定决心的邵英华,此时再看见他,也终于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正常面对。  她的问题,钟言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提上裤子不认人,你到底在想什么?”  钟言何其聪明,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不过是心底那些无聊的矫情在作祟,觉得自己肮脏配不上罢了。  然而,面对他的纠缠,邵英华只当他是可怜自己,同情也好,好心也罢,她不需要。  想到这儿,她抬眼看了看这只让她动心的老虎,然后用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只笑笑不说话。  戳在胸口的手重新做了指甲,看起来很是精致,一如她脸上的妆,仿佛她还是以前那个花花姐。  可眼神和脸色却明显不一样。  看着那只纤细白皙的手,钟言刚想要握起来,却被她眼疾手快地收了回去。  邵英华不着痕迹地躲在他的手,低头从手拿包里将他家钥匙翻了出来。  “衷心谢谢你的照顾和收留!不过,我还是习惯住我自己的宿舍,虽然小了点儿,但毕竟那是我自己的。安心。”  说话间,邵英华捻着钥匙举到他面前:“给,你家钥匙。”  看着她手里的钥匙,钟言挑了挑眉尾,没有接:“你嫌弃我?”  “嗤!”邵英华仿佛听了个笑话:“开什么玩笑!?我哪儿有资格嫌弃你?”  “那是我床上功夫不好?”  “......”邵英华笑而不语。  “如果不是,那你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钟言...我真没你想的那么需要救济,也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邵英华边说边将钥匙塞进他的兜里,压了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只想平平静静地毕业,你就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邵英华拿起她的手拿包,绕过面前的钟言,离开的背影,优雅而骄傲。  只是,在转身之后,那抹始终挂在脸上的微笑,随着嘴角下弯,连同她的骄傲,一路走一路掉。  她以为自己很骄傲,却不知,她的逞强,钟言全都看得透彻,只不过,在这种时候,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她。  她的纤细敏感,让他很想要好好呵护。  而她认定他对她是同情,如果他态度强硬地将她带走,只怕会将她推得更远。  想到这儿,钟言伸手压了压兜里的钥匙,暗揣片刻,然后转身往车子走去。  见他走来,司机一边开门一边低声请示:“少爷,是回沙洲吗?”  钟言风风火火地往车子里钻,一边道:“去一趟安保公司。”  司机闻言,拉安全带的动作蓦地一顿:“少爷,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哪儿那么多问题?”  被钟言没心情地噎了一句,司机顿时讪讪地闭上了嘴,然后车子一溜烟离开了shad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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