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磨砺 　　 乔茉在大学最好的朋友是同寝室的许可，许可清秀朴实，她来自农村，家里经济不是很宽裕。所以两人有很多共同之处。 　　 首先、两人放假都不回家，都不想把钱花在路费上。 　　 第二、两人都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都想多学点知识，使储备更丰富些。 　　 第三、两人都对物质生活比较马虎，许可是因为经济不允许。乔茉是因为不想使自己迷失，兴趣点也不在这上面。她家里担心她生活清苦会转钱给她，她的“唐叔叔”打给她的生活费很宽裕，她都不怎么用。所以两人在脸上都只做简单的护肤，从来不化妆，好在两人天生丽质，不化妆也出类拔萃。两人的衣着也比较简单，每个季度就那么几套衣服，换来换去。乔茉还放出话来：“每天挑衣服，太麻烦，浪费时间，这样多好，几套衣服就够了，没得选就对了。”也正是因为乔茉天天清清淡淡素颜朝天，后来谣言不攻自破。 　　 第四、两人成绩优秀。只不过乔茉每次第一，许可每次第二，许可曾经说：“乔茉，你别总让我做千年老二好不好。”乔茉说：“那可不行，我必须拿第一，否则唐叔叔就会看不起我的。我已经立军令状了，不仅要拿头等奖学金还要保住第一，你只要稳住前三，不影响你拿最高奖学金就行了。”“所以可可姐，体谅一下妹妹吧。”于是两人同进同出，各自将学习抓得很紧。 　　 乔茉尤为甚，有时候看起书来，屁股就像粘在座位上起不来，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眼里心里只有书本，外界的一切全部自动被屏蔽。有时候寝室停电，没有空调没有电扇，大家都跑出去吹自然风。乔茉能做到岿然不动，还美其名曰：“心静自然凉。这真是一种美妙的体验。” 　　 乔茉的自律程度也是惊天地泣鬼神。她有一套严格时间表，起床、午睡、就寝等都绝对不会含糊，从来不拖延。据她自己说是多年养成了习惯。 　　 乔茉可谓是“读书破万卷”，她的书本笔记本上圈圈点点，密密麻麻，有很多书真被她翻旧翻破，她居然能够天天抱着《牛津英语词典》背单词，当天背诵任务必须完成，记完一轮再记一轮。她说如果不是答应毕业就去“唐叔叔”的公司，她一定会报考研究生。既然不能报考，自己先储备，知识学到手，一纸文凭不重要。她已经尝到不浪费时间，积累的甜头。她的座右铭是“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 　　 如此境界不得不让许可叹为观止，她评价她是“学习狂魔”，相信自己无论如何也夺不走她的“第一”。 　　 别的同班同学都说她是天才，次次拿第一。只有许可最清楚乔茉的成功是勤奋＋汗水。 　　 乔茉除了学习，还有一个任务，唐哲在合同里要求她加入学生会。 　　 乔茉不太喜欢交际，应酬，想来想去，自己凭着写作功底深加入学校宣传部，担任宣传部长。乔茉是个专注的完美主义者，要么不做，有目标就一定全力以赴，在她的努力下，所以学校的宣传工作得到师生一致好评。 　　 寝室里另外两位张敏和李青都是S市本地人，家境殷实，所以两人则成另外一片风景。 　　 两人也有很多相似点： 　　 第一、都热衷于追星，所以她们的床上桌子前贴着最爱的男星的画报。笔记本上整理出自己喜欢的各位明星的所有信息，经常互相交流。 　　 第二、都爱打扮，大把大把的钱投资在脸上，天天看美容博主如何化妆，如何挑选化妆品。化妆品一套一套换来换去，哪种成为网红，她们就尝试哪种。衣服鞋子也不例外，各种买买买。 　　 第三、成绩中等。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只要不挂科就心满意足，反正他们是当地人，家里总有些亲戚朋友等各种关系，工作上应该不用愁。 　　 第四、两人一到周末就说受不了学校的清苦和清规戒律，要跑回家享受和放松。周一早上再大包小包拎一堆吃的放寝室，然后赶去上课。 　　 四个人自然而然分成两类，好在四人互相理解相处比较融洽，在三年半的交互中，从来没有脸红脖子粗，更没有摩擦争吵。可能他们懂得如何用智慧去体谅去化解。 　　 转眼就到了大四的下学期，这学期的学生是最活跃最忙碌的，一方面要找好实习的地方，另一方面要写毕业论文，还要时刻关注招聘会。 　　 这时候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鱼有鱼路虾有虾路，螺蛳拱出弯头路。 　　 8606室的张敏、李青自然不愁，无论是实习还是工作，父母都已经跟她们物色好了，独立、顽强、坚韧的许可一遍又一遍地投简历，总算也在S市找到了一个实习的地方。唯有乔茉没打算留在S市，她准备跟“唐叔叔”好好谈谈，直接去他们公司实习，反正自己毕业了要去他们公司工作，正好实习后可以直接上手。如果谈妥了，她就立刻动身。其他三个女孩表示希望她留下来，还有半年时间，三缺一的局面，似乎有点让她们不适应。所以他们都挽留她。 　　 “乔茉，你就在这里实习吧，就你那过硬的专业，肯定比我好找。”许可最先发言，“你走了，她们俩你知道的，那我不成孤家寡人啦，你别抛下我，乔茉，我的好茉茉。我们一起再呆半年？” 　　 “乔茉，我如果是你，我才不去你那个叔叔的单位实习，毕业后，你就有五年被锁住了，如果工作不开心，也不能辞职，多没自由。现在实习还去那不会更长时间没自由。”李青说得很现实，立刻得到其他两位的附和。 　　 “还有啊，真是对你当年的做法难以理解，学校不是有免息贷款吗？干嘛把自己给卖了？” 　　 直爽的张敏口无遮拦。 　　 “张敏，别乱说。”许可连忙调停，“乔茉不是不知道吗？再说啦，她回去自食其力，还钱，别说什么卖不卖的。” 　　 “乔茉，有没有办法毁约，是不是提前还钱就可以回复自由身。”李青建议道。 　　 “我知道姐妹们都是为我好，唐叔叔没有恶意，我看得出来其实他一直是在激励我，培养我。这也很好啊，大学几年，因为他的高要求，我没有虚度，所以我还是很感激的。至于实习地，我再考虑考虑。”乔茉打心里是感谢唐哲的。 　　 “那好吧，我们都希望你能留下来哦。”三人异口同声。 　　 乔茉考虑了很久，虽然S市是很多年轻人梦寐以求想留下的地方。仿佛这里遍地黄金，可以帮助每一个人实现自己的梦想。可是这里门槛高，竞争大，自己一个刚毕业的新贩子能找到什么好的单位。她准备还是去G市，唐叔叔的公司在G市也是数一数二，那里还有尊敬的上官叔叔和李阿姨，还有一鸣弟弟。去唐叔叔公司，还有娄铁大哥，都是熟人。多好，她甚至开始幻想起自己实习生活是什么样的。对实习充满期待。不过她也计划抽个时间去余奶奶家，好好跟他们告个别，谢谢他们几年来对她的关心。 　　 因此乔茉挑了一个风和景明的春日，精心挑选了两个精美但不是特别贵的礼物，自己乘车去和田爷爷、余奶奶告别。 　　 乔茉去的那天，碰巧田烨也在。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田家碰面。 　　 “来，茉茉，爷爷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田氏集团的总裁田烨——叔叔。我一直托他替我打理公司。”田老差一点说成了田烨舅舅。 　　 乔茉大吃一惊：“他们居然是田氏集团的，田爷爷难不成是田氏董事长？”乔茉虽然看得出来田家是有钱人，但她从来没有打听他们是干什么的。田氏集团在S市赫赫有名，这一点，乔茉是清楚的。 　　 “田总，您好！”面对着这位CEO味道很浓的大人物，乔茉的语气里充满敬畏。 　　 “叫田叔叔就可以了。”余奶奶怜爱地牵起乔茉的手。 　　 “这么说来，田爷爷是田氏董事长？”乔茉一反平常怯怯地询问。 　　 “哈，哈，哈，怎么啦？”田老朗朗一笑，然后笑眯眯地问道，“你是不是就不再喊我田爷爷啦，改口叫我田董事长？” 　　 “这——”乔茉真的被这阵势吓懵了，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别把小孩吓着啦，田氏集团难道就不吃饭，不睡觉，没有家人，个个都是成仙？还是凶神恶煞？今天咱不谈公事，哦，对了，茉茉今天怎么来啦？”余奶奶一直牵着乔茉的一只手。 　　 “哦，奶奶，是这样，我打算下个星期去G市实习，实习期是半年，所以以后恐怕不能来看望您了，今天特地来跟您二老告别。” 　　 “什么啊？离开S市？老头子你说说话。”余奶奶一听急了。 　　 田烨在一旁就像看笑话：“没想到唐哲找的小女朋友，居然还深得人心，把两位老人哄得还不错。” 　　 “茉茉，去G市干嘛，就来我们集团实习就可以了。这里可是锻炼人的地方。”田老和蔼地说道。 　　 “啊，田氏集团？”乔茉一下子愣住了，能进这样大的集团实习，乔茉不敢想象，“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去不？”余奶奶侧过脸笑着看她。 　　 “可是我怕自己做不好，再说——”乔茉还是有些顾虑。 　　 “你是怕唐哲不同意？不管他，我说了算，以后都不听他的，听我的。田烨，我把她交给你啦，你可要好好照看。”田夫人立刻下了指令。 　　 “我看行，茉茉就放心去，不用担心。”田老也发话了。 　　 “好，谢谢你们给我这个好机会。”乔茉站起身向三人各鞠一躬。她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实在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幸福来得太突然。 　　 “就这么说定了，你随时去找田烨叔叔，让他跟你安排。” 　　 乔茉回到寝室，心脏还在怦怦乱跳。推开寝室门她就兴奋地大声喊起来：“耶耶，啊啊啊！” 　　 另外三人都被她这一出搞得懵圈了。 　　 许可两手抱在胸前站在一旁：“喂喂，要不要激动成这样，需要我跟你浇一盆凉水吗？什么事，乐成这样？” 　　 “田氏集团，你们知道田氏集团吗？” 　　 “田氏集团，谁不知道？跟咱有关系吗？”张敏、李青冷漠地说。 　　 “他们跟我签了！啊啊啊啊！”乔茉依然沉浸在突然而至的幸福里。 　　 “你说什么呢？”三人一起围拢来。 　　 “我说他们叫我去他们集团实习，田董事长让我去他们集团实习，我说清楚了没？”乔茉一字一顿慢慢地说 　　 “天啦，你牛，你真牛，你说梦话吧？”“你们两个看看她是不是喝醉了。”李青向另两位招招手。 　　 “我——没——醉，田——爷爷就是田——董——事——长——我也不敢相信啦。可他就是真的。” 　　 许可、张敏、李青都呆住了。“那个被乔茉一口一口喊为田爷爷的有钱人是……” 　　 “我的妈呀！”许可惊的浑身震动“乔茉，你也太他妈幸运了。” 　　 “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归。”乔茉爽快地发出邀请。 　　 三位室友被这劲爆的消息砸得半天还是晕晕的，等她们清醒过来一起说道：“好嘞，今晚你就好好放放血，咱们要好好宰她。” 　　 乔茉这边交杯换盏、山珍海味、酒香味美。田烨家却杯盘狼藉一地。 　　 “他妈的，唐哲这小子，手段了得，看来是想跟我抢地盘。”田烨晚饭才吃了一口，手将桌布一掀，只听噼里啪啦，杯盘摔了一地，两个比乔茉大几岁的儿女吓得不敢作声。 　　 田烨的老婆陈折问道：“你怎么啦？发这么大的火，两个孩子都被你吓住了。” 　　 “唐哲居然要往集团塞人，就他那那小女朋友。借口实习，我看他没安安好心。”田烨气急败坏说话舌头开始打结。 　　 “我说多大个事呢。”陈折两手叉腰，“这好办，现在管人事的不是我妹妹吗？你让她来摆平，销售部、市场部、工程现场管理部，哪里难，就把她塞哪里去。磨掉几层皮，让她自己乖乖滚蛋。” 　　 “对，我整死她！”田烨咬牙切齿回应。 　　 第三天，乔茉喜滋滋来到田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正好田烨在里面。 　　 “田总，您好，我是上次与您见过面的乔茉。” 　　 乔茉一脸明媚的笑容。 　　 田烨慢慢抬起头，手里摆弄着一支签字笔。 　　 “哦来啦，这样吧，我跟人事部陈总打过招呼了，你直接找她就行。” 　　 乔茉于是咚咚跑到人事部：“请问哪位是陈总？” 　　 一位冷艳的中年美妇人抬起头将乔茉上下打量几遍才说：“我是，你是乔茉吧。我已经听田总介绍了，这样吧，你先去集团工宣部帮几天忙。如果其他部门人手不够，可能随时抽调你，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的。” 　　 在工宣部，同事们忙忙碌碌，乔茉很想帮忙。 　　 “大家好，我在学校宣传部几年，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我想帮大家分担些。” 　　 “学校是学校，工作了就不一样，两码事啊，别逞能。”一同事冷冷说道。 　　 “你就好好呆一边，看看吧，实习了解是怎么回事就行啦。”另外一位同事不痛不痒撂下几句。 　　 这一撂，就撂了一周，第二周，陈总将乔茉叫过去：“听说你很闲，这样吧，市场部那边人手短缺，你去看看也许可能帮上忙。” 　　 市场部的负责人杨威已经被交待：“把你手头最难啃的几个地方交给她，谁也别帮忙，大学生嘛要学会独立闯荡。” 　　 报到的第一天，杨威拿出一份文件，“乔茉你先熟悉熟悉我们部门的工作范畴。” 　　 乔茉一看，原来一份简案： 　　 1、制定年度营销目标计划。 　　 2、建立和完善营销信息收集、处理、交流及保密系统。 　　 3、对消费者购买心理和行为的调查。 　　 4、对竞争品牌产品的性能、价格、促销手段等的收集、整理和分析。 　　 5、对竞争品牌广告策略、竞争手段的分析。 　　 6、做出销售预测，提出未来市场的分析、发展方向和规划。 　　 7、制定产品企划策略。 　　 8、制定产品价格。 　　 9、新产品上市规划。 　　 10、制定通路计划及各阶段实施目标。 　　 11、促销活动的策划及组织。 　　 12、合理进行广告媒体和广告代理商的挑选及管理。 　　 13、制定及实施市场广告推广活动和公关活动。 　　 14、实施品牌规划和品牌的形象建设。 　　 15、负责产销的协调工作。 　　 “看完了吧，明天你就去东大门那一块所有装修市场，了解我们公司所需要的信息，一要调查，二要整理，必要时还要谈价格，尤其是价格，务必要谈下来，具体情况我这里有资料袋，你赶紧抽时间熟悉。今天晚上要看完啊。”说完递给她厚厚几个牛皮纸袋。 　　 乔茉看资料看到凌晨三点才终于看完。早上起来，一张脸成了熊猫，她顾不了很多，匆忙吃了几口早点，拎起包就赶往东大门。东大门低中高档装修材料都有，乔茉一家家看，一家家询问比对，填好表格。 　　 偌大的市场，乔茉足足跑了半个月，乔茉每天累得回寝室捶大腿，更难的是不仅要收集资料，还要将高档的材料谈成中档的价格。 　　 乔茉一遍又一遍跟老板们磨嘴皮，扮笑脸，陪小心，心理战，利润与时间的比率等等，所有她能想到的策略，都用上，慢慢的，她也总结出一些谈判的窍门，总算一个月后，她将东大门这块的市场做下来了。 　　 刚刚把东大门的搞定，乔茉想休息一会，陈总又把她叫到销售部，说是让她要一个月卖掉两套房子，销售部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任务完不成，该部门都要扣奖金，销售部同事嘱咐她别拖后腿。 　　 乔茉于是铆足劲，暗暗观察、倾听同事们是怎样操作的，周末还特地跑到几家比较大的房屋中介装成顾客，感受人家是怎么招待自己的。没想到在她精诚所至的努力下，一个月，她还真卖出去两套。 　　 两件事办下来，乔茉深深感到学校学的与社会现实所教给她的完全是两码事，她感受到社会这所大学才是最难念的。综合性太强，需要调动所有感官，启动所有思维，随机应变，尤其是要熟知各类人群的心理，要有很强的沟通能力。 　　 乔茉边学边实践，各种体验使她兴奋，也激发了她挑战困难的勇气，也坚定了她解决困难的信心。 　　 后来她又被抽到工程现场管理部，部门负责人居然要她去跟政府人员斡旋，争取有利政策，还让她去同工地各种素质低俗的包工头谈判监管质量。乔茉虽然开始有点怯场，但不服输的她硬着头皮尽力去完成，居然初有成效。 　　 田烨一看这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还挺能折腾，又把她踢到另外一块领域——“网络传媒”，也是各种刁难。 　　 这一切都被如实告知田夫人和田老，作为董事长，虽然以往一段时间田老大部分时间没有过问公司，但是自从确认乔茉的身份后，田老的身体大有好转，精力更充沛，所以经常会暗地里向一些他最信任的老臣打听公司大小事务。 　　 “老田，你看田烨，怎能这样对待茉茉，要不我们跟他挑明了说。”田夫人早就开始心疼乔茉。 　　 “别，老伴，等等看，茉茉这孩子经历一下不也是好事吗？你想想看？”田老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田夫人。 　　 “你是说……”田夫人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田老点点头：“肩膀不磨出茧，怎么能挑重担？” 　　 田夫人听了才释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