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乔茉做了几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人灌酒。 　　 每一次惊醒，脸上都是一脸的眼泪。 　　 悲伤绝望的乔茉瞪着天花板，忽然她想起来网上那家家政公司显示了招聘保姆教授家里的手机号码。 　　 乔茉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红，她快速点开手机，不仅有教授的手机号码，还有教授的夫人的手机号码，她的手激动得也抖动起来，犹豫了一下，点开了教授夫人李老师的手机号。 　　 “喂，您好，请问是李老师吗？” 　　 “我是，你哪位？” 　　 “哦，太好了，我是来应聘你们家的保姆工作的，请问你方便见个面吗？” 　　 “真的？太好了，嗯，不过我好像只是在家政公司，发了招聘信息，你是保姆吗？怎么直接跟我联系的呢？” 　　 “嗯，说来话长呃，有点复杂，我可以跟你见一面吗？” 　　 “好，可以，这样吧，我今天正好没有课，在家里，你来G大东区教工宿舍，我们在楼下谈谈。” 　　 “好的。谢谢！”“唉，尽量争取吧。”乔茉按着胸口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迈开大步赶往公交站。 　　 站在宿舍楼下，她再一次点开手机，联系好李老师。然后她就坐在花坛边的石凳上，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她祈祷着，希望李老师能够相信自己。 　　 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气质非常好，长得非常漂亮的中年女性向自己走过来，她觉得自己都惊呆了，李老师，这就是李老师？栗色大波浪的长发披着，饱满的额头，一双大眼睛很清澈迷人，嘴唇轮廓像画出来的。脸上皮肤光洁呈象牙白。面露令人赏心悦目的微笑，腰肢纤细柔软，身高比自己略矮点，显得娇小玲珑。走着一字步。身上的衣服无论是颜色还是质地，无论是款式还是裁剪都恰到好处。 　　 “请问您是李老师吗？” 　　 对方微笑点点头。 　　 “您好漂亮啊，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有气质的人。”乔茉说的是真心话，她情不自禁地就脱口而出。 　　 “小姑娘也不错，只是你的发型、颜色和你要应聘的工作似乎有点……”李老师再一次微笑，没有把话说完。 　　 “这个没关系的，这个没关系的，李老师，头发，我马上可以染、染、染好，染黑。我会按您的要求做。”乔茉着急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眼里泛出泪花。 　　 “没关系啊，你看起来很爱美，很时尚，保姆也不一定要有特定的形象。我对这个也不是很反对的，你的举止看起来很有修养，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很诧异，你为何要应聘保姆，而且我不知道你能否胜任我家的一些工作。你带身份证了吗？我可以看看吗？” 　　 “在我身上，给您。” 　　 李老师接过身份证认真看了看，并对着乔茉看了几遍，还是觉得不相信。 　　 “李老师，如果您觉得我可以试试的话，您先让我干一周，如果觉得我还可以，我就接着干，如果您觉得我不行，做完这一周我就离开，我不要报酬，好吗？” 　　 “好吧，你先试试，主要是我这一周很着急，孩子他爸出差去了，我一个人实在也应对不过来，我们试试看，小姑娘？” 　　 “嗯！”乔茉向李老师虔诚地行了一个鞠躬礼，“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你住的地方离我家远吗？” 　　 “不远不远，我就住在学校附近的北井宾馆。” 　　 “宾馆？我丑话说在前面啦，如果你能干好这份工作，我家里正好还有一间房，你可以住在我们家里，但是这一周你还是住在宾馆可以吗？可以接受就试试。”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没关系。”乔茉心里也没有底啊，自己也只是硬着头皮想去试试运气。也许自己能够顺利过关，也许自己做不了这份工作。 　　 “请问何时开始呢？” 　　 “明天正好周六，明天可以吗？”“明天早上8:00。记得带上身份证和复印件。” 　　 “好，我一定准时到。” 　　 乔茉像吃了定心丸开心地与李老师告别。 　　 回到宾馆，站在房间，她一会坐下，一会站起，又一会儿躺在床上，既跃跃欲试又惶恐不安，心里想着：“从明天开始，这一周一定要好好把握，可是自己确实还没有做过多少家务事，当前最大的难题还是烹饪。” 　　 于是，她想到万能的手机，打开手机，连忙搜索做菜的视频，她回想着自己吃过的比较好吃的菜，回想父母，奶奶做菜的情形，在百度上一一搜索视频看怎么样操作？ 　　 她看了很多遍，从李老师那里回来，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到傍晚，将各种做菜的视频反反覆覆的看，乔茉本来就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孩子，平时有些东西都可以过目不忘，经过反反复复之后她的底气更足了。 　　 乔茉到宾馆附近买晚饭，她在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一碗麻辣烫，麻辣烫馆隔壁正好有一家理发店，乔茉觉得自己还是正常一点比较好，她让理发师将自己的头发染成自然的黑色。看着镜子里自己新的形象，她对自己更有信心一些。 　　 可是睡觉之前乔茉还是有些紧张，一想到明天就要靠自己去努力谋生。既兴奋又害怕紧张，完全无法入睡。 　　 她想起，小时候奶奶总是抱着自己说：“我家小茉这么会学习，最争气了，为爸爸、妈妈争气，为爷爷、奶奶争气，茉茉就是一个很争气的孩子。” 　　 她又想起了爷爷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没专门学过木工，会做桌、椅、板凳；没专门学过篾匠，会做箩筐、晒垫、席子；没专门学过泥工，会做房子，会垒灶台。还有琴、棋、书、画，吹、拉、弹、唱。爷爷曾跟乔茉讲：“爷爷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笨的人，但是愿意学习，愿意钻研，你看我学什么像什么吧？只要愿意学，没有学不会的。”那个时候乔茉就暗下决心，也要像爷爷一样，热爱学习，做一个留意生活做什么像什么的能干的人。“我一定不让奶奶失望，我要争气，我要像爷爷那样心灵手巧。”乔茉心里反复念叨这两句话，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根据李老师提供的楼栋、单元、门牌号来到李老师家。李老师看见她的头发有了变化，开始楞了一下，随后微笑起来：“其实头发颜色无所谓，我并不在乎的。” 　　 李老师带领乔茉参观她家。这是一套大面积的四室两厅两卫的大平层。进门就是客厅，右手是厨房和餐厅。客厅、餐厅两头各有一阳台。对着入户门是一个过道，过道两侧各有两间房子和两个卫生间。其中一个卫生间紧挨着餐厅，另外一个卫生间在最里面的主卧里。装修风格是简约风，简约实用。乔茉自己家里装修的是新中式，装修新家时她和妈妈了解过，全家当时还一起讨论过用哪种风格，所以知道一点。 　　 “小乔啊，我介绍一下。我是音乐学院的声乐老师，孩子他爸是G大中文系教授，我们家孩子呢，现在正读初二，我家平时的家务，主要是孩子他爸做得多一些，现在他出差了，不怕你笑，我家现在有点凌乱，我一贯不擅长打理收拾房间，平时总是依赖他爸，现在我实在有点看不过去了，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孩子每天嫌我做的饭菜不好吃，我们总是点外卖，周边外卖也被我们吃遍了，也觉得不好吃。最近孩子似乎还有点叛逆，我真是有一点忙乱，有点焦头烂额了。” 　　 “李老师，那我现在就帮着您收拾一下房间好吗？您在旁边歇着，我来。” 　　 收拾房间这一点乔茉还是很有经验。奶奶是非常爱整洁的人，每次奶奶来她家，就会将她家里里外外整理一遍，衣柜啊，厨房啊，卫生间等，奶奶都会分门别类收拾的井井有条。妈妈总会羞愧难当。奶奶忙碌的时候乔茉总是兴致勃勃地跟奶奶当下手，所以她也知道了应该怎么做，譬如乔茉叠的衣服、袜子就比妈妈整理的平整，她很多次得到奶奶的赞扬。 　　 没费多长时间乔茉就把每个房间收拾停当，各种物件都分类摆放得整整齐齐，然后她又拿起扫帚将房间打扫一遍，稍微歇了一会儿，她又拿起拖把将每个地方都拖得干干净净，乔茉一边做一边心里想：“其实也没那么难嘛，奶奶啊，多亏您平时的示范和指导。我平时总被奶奶宠溺地称作跟屁虫，看来值得啊！”她越做越高兴，越做越自信，越做速度越快。 　　 坐在沙发上喝茶看书的李老师，不时地向乔茉那里瞅几眼，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看来这孩子干活还挺麻利，比我强多了，也不像那些钟点工，总是磨磨蹭蹭地捱时间，是个单纯实诚的孩子。” 　　 一切做完的时候。李老师抬头，看看客厅里的大挂钟时间，才十点整。于是，她把乔茉领到厨房，并将厨房的每一个柜子拉开，让乔茉熟悉所有厨具的摆放，然后将冰箱一一打开介绍。 　　 “小乔，我儿子中午会回来吃饭，家里面食材都有，你就用这些食材。跟我娘俩做个三菜一汤。” 　　 “好的，我来看看。” 　　 乔茉硬着头皮将冰箱里的食材扫视了一番。里面有番茄、鸡蛋、洋葱、卤牛肉，有土豆，有茭白，瘦肉。这些食材的做法她心里有底，她设计好了做一个番茄鸡蛋汤、洋葱炒牛肉辣椒、酸辣土豆丝、青椒茭白炒瘦肉。 　　 可是她怕切菜。她从来没有切过菜，虽然她很多次看奶奶和妈妈切，但自己从未尝试，好在现在时间还早，她将食材一一拿出来，笨手笨脚的放在砧板上硬着头皮慢慢地切，有几次不小心她感觉刀子似乎碰到自己的指甲了，她吓得浑身一哆嗦，抬起左手，果然发现中指的指甲背被削了一点，她赶紧找小碎片，找来找去找不着，如果不找出来，被吃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她急得满头大汗，后来急中生智，她将切好的菜倒进水池再洗一遍，相信应该洗掉了。 　　 几个菜差不多切了一个小时。她侧头看向李老师，李老师在专心地看书，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最后在炒菜的时候，她又碰到难题，她不小心将湿锅铲放进烧红的油锅，顿时油花四溅，有的溅到的手背上，有的甚至溅到脸上，她又疼又害怕，连忙关掉火。然后向李老师要了一管牙膏，以往看见奶奶，每次在厨房手被烫着的时候总是挤出一些牙膏涂抹在被烫的地方。奶奶说：“这样就不会疼痛，也不会留下疤痕。”不过，那时候奶奶总是把家里快用完不好挤出来的牙膏放在厨房。 　　 开始炒菜了，可是又有一个新问题，奶奶说盐是每道菜的灵魂，是最关键的。怎么办呢？该给多少呢？她一点底都没有，挠挠头想了想，每炒一个菜，她就试着一次给一点，一次给一点，然后盛一点菜汁放到一个小碗里，用一支筷子蘸一点尝尝，直到对味道满意为止。没想到这个办法很成功，乔茉也为自己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而自豪。 　　 三菜一汤完全成功呈现，乔茉满意极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手艺能否令李老师和他的儿子满意。 　　 “李老师，我做好了，要不你先尝尝口味如何，如果不满意，嗯，我要不要再做别的。” 　　 “好，我来看看。” 　　 李老师用小汤勺舀了一口汤：“嗯，不错，我平时做的番茄汤怎么就没这个味，你做得有一点酸甜酸甜，我做的番茄汤就没有酸味。你是怎么做的？” 　　 “哦，这个简单，番茄先要炒，炒出汁水后再倒水。” 　　 “嗯，难怪，我平时是先给水，水沸腾后再给番茄。你是不是放了一点大蒜？这样好喝，好喝。” 　　 “不错啊，我再尝尝其他几个菜？” 　　 “牛肉的味道很好，你加了哪些佐料？” 　　 “蚝油和生抽。” 　　 “天哪，没想到你小小年龄挺能干呢，我不知道还要放这些东西。” 　　 “土豆呢，为什么这么脆？我怎么每次炒的时候不是粘在锅上，就是土豆丝炒断了。” 　　 “嗯，这个土豆呢，切成丝之后一定要用凉水洗洗，将土豆丝上的淀粉都洗掉，这样就不会粘锅；多放点油，在炒的时候不能给水，否则一炒就断。” 　　 “原来是这样啊！” 　　 “茭白这里面肉怎么这么嫩呢？我前两天炒的儿子说咬不动。” 　　 “肉不能直接放进去炒，要用淀粉、酱油、料酒拌一下。” 　　 “我也试过呀，可是这样肉就结成一大团了，完全不是一片一片的，你怎么操作的？” 　　 “肉拌好，然后放一点油调一下，把油烧好之后倒进去，就不会粘着呢。” 　　 “小鬼，居然懂这么多，说的头头是道，看来做饭没有想象那么简单。”李老师将乔茉的额头满意的点了一下。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儿子回来了。”李老师准备去开门，同时将食指压在嘴唇上。 　　 “小乔，你先藏起来，我想给儿子一个惊喜，看看他对今天的菜评价如何？” 　　 听到敲门声，乔茉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虽然已经被李老师肯定了，可是她儿子又是怎样的呢？他会不会是一个很挑剔的孩子呢？带着这些疑问，她拉开厨房的门将自己关在里面。 　　 “一鸣，宝贝儿子，老妈的菜已经做好了，快洗手吃饭。” 　　 “哼，你做的菜能吃吗？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你尝尝看，如果不如意我们再点。” 　　 “好——吧。”李老师的儿子翘着嘴巴慢吞吞地坐在餐桌前，懒洋洋地拿起筷子挑了一块牛肉。他快速地咀嚼了几下，然后又将筷子伸向了茭白，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又尝了一口土豆丝。李老师坐在餐桌前双手托着下巴观察着儿子的吃相，儿子虽然没有开口，她心里已经有底了。 　　 “太好吃了。看不出来呀，老妈，吕蒙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的烹饪水平这么短时间长进这么大，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听了儿子的话，李老师又欣慰，又觉得挺难为情的，她向躲在厨房门后面的乔茉招招手。 　　 “来，儿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妈妈请来帮妈妈分担的小姐姐，菜是她做的。” 　　 小男孩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站起身来，脸一红，愣住了，摸摸头冲乔茉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说我妈怎么有这厨艺。”又将脸转向他妈：“妈，你丢人不？小姐姐都比你做得好。” 　　 乔茉看着这个眉眼挺像李老师长得很俊秀的小弟弟，狂跳着的心渐渐的平稳下来，哄弟弟，她有很多招，现在能堵住他的嘴安抚他的胃，她就更有把握了，她有一种预感她会被这个小弟弟接纳的。 　　 乔茉赶紧跟他俩添饭。然后准备离开。 　　 “小乔，这么多菜，我俩吃不完，你帮我们解决吧，我们家一般也不吃剩菜的。”李老师拉开一把餐椅说道。 　　 乔茉没想到还有这待遇，万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