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两人似乎都各怀心事。 　　 陆苗面对时尧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起那条短信、想起当年巷子里的那一幕以及他换过的衬衫。 　　 她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敏感的人，容易胡思乱想，猜测他的同时自己的心里不好受，也害怕会引起他的反感。 　　 喜欢他的那颗心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最后开出了花。 　　 临近期末，陆苗更多的时间是待在学校里复习，用学习的方式强迫自己的大脑不去胡思乱想。 　　 时尧最近也在考虑一件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女孩眼里流露出来的淡淡忧伤以及说话时的有意闪躲。 　　 将近晚上十二点，陆苗从图书馆走回宿舍，校道上没几个像她这样拼的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和一轮孤月与她作伴。 　　 她拍了一张月亮的照片发给时尧，说：【有点想你了】 　　 下一秒，对方就弹进来一条视频通话，陆苗毫不犹豫地按了接听。 　　 “怎么那么晚才回宿舍？”时尧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紧皱着眉头。 　　 陆苗抿了抿唇，看着前路说：“复习太投入了没注意到时间。” 　　 “下次早一点回去，晚了的话也记得给我打电话。”时尧叮嘱她。 　　 “好。”陆苗看了一眼她。 　　 一下子两人又沉默了，不知道说些什么。 　　 忽然，陆苗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陆苗！” 　　 她转过身来，就看到了林浩谦小跑着过来，来到她面前微喘着说：“你刚才在图书馆落东西了。” 　　 然后递给她一支笔。 　　 陆苗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是她的，接过微笑着说：“谢谢。” 　　 林浩谦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不客气，你是要回宿舍吗？” 　　 “嗯。” 　　 “我送你？太晚了不安全。”他的神情带了丝期待。 　　 陆苗下意识就拒绝说：“不用了，我和男朋友视频，谢谢你。” 　　 林浩谦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不过让他惊讶的是，陆苗竟然有男朋友了。 　　 一时间，他的笑容有些凝滞，由震惊变得失落最后恢复平静，淡淡地说：“那好，你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陆苗点了点头说：“再见。” 　　 林浩谦又看了她一眼然后快步离开了。 　　 陆苗将手机拿起来时，页面显示通话已经挂断，时尧刚才发来一句话：【我先去洗澡】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听到哪里就挂断的，更不知道他有没有误会什么。 　　 陆苗发现，他们之间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模糊不清、缥缈不定。 　　 清冷的月亮洒下银白辉光，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A大的寒假来得有些晚，考完期末考后没多久就要过年了。 　　 陆苗在考完试那天晚上就立刻收拾了东西过时尧那里，时尧说开车去接她，她也拒绝了，自己一个人拉着一个行李箱去挤地铁。 　　 这段时间里，她都刻意拒绝他的帮忙，急迫地想要快速成长，变得强大、有能力起来，去捍卫属于自己的感情、去守护自己爱的人。 　　 她自己一个人提着行李箱爬上四楼，娇嫩的掌心勒出一条条红痕，她随意地蹭了蹭衣服上柔软的布料，然后按了门铃。 　　 时尧一直在等她，以为她出了地铁站就会打电话的，结果人一下子就出现在了眼前。 　　 陆苗松开行李箱拉杆上的手，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就去吻他。 　　 时尧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稳稳地搂住她的腰，一边回应着一边帮她把行李箱提出来，关上门后将她压在门上吻着。 　　 陆苗伸出手去解他衬衫上的纽扣，却被他按住了手，稍稍移开了唇低声说：“我一会就得去上班了。” 　　 陆苗一下子就气馁了，改为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有些委屈地说：“你都不想我的吗？” 　　 时尧吻了吻她的发顶，哄她：“怎么了？考试没考好？” 　　 她可是很少会流露出这种失落的情绪的。 　　 陆苗从他怀里出来，脸色恢复了柔和，摇了摇头说：“没事，你快去上班吧，我今晚等你。” 　　 时尧认真地盯了好一会她的神色，确认真的没事，才揉了把她的脑袋，拿上手机出了门。 　　 晚上，陆苗一个人煮了个面条吃了，又给家里打扫了一遍卫生，然后洗完澡就回床上躺着。 　　 一直等到时尧下班回来，又勾着他做令他开心的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确认自己还被他喜欢着、需要着、疼爱着。 　　 …… 　　 陆苗可以确认，时尧有事情瞒着她，只是一个不肯说，一个假装不知道。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不知不觉就已经是他们认识的第十三年了。 　　 陆苗一大早就起床了，身子还有些酸痛，她揉了揉手腕，无意间瞥见了上面的一条红痕，她愣了一秒，然后面无表情地将衣袖拉下来遮住。 　　 洗漱完她就开始在厨房忙活了。 　　 时尧起床走出来就看到厨房里那抹娇小的身影，戴着粉红色的围裙，扎着一个松垮的丸子头，垂下来的几缕碎发在清晨的阳光里柔和、温馨。 　　 他走了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低下头吻了两下她的颈脖，含糊地说：“今天怎么这么勤奋？” 　　 陆苗感到脖子有些痒，躲闪着娇笑说：“今天是除夕，奶奶以前总说年夜饭得自己做才有味道。” 　　 时尧听她忽然提起奶奶，愣了一下，然后松开了她，说：“这些重活先放着吧，等会我来。” 　　 昨晚上他一时间昏了头，竟然把那些不好的想法也用在了她身上，瞧见那双皓腕上两条清晰勒痕，他就心疼得要死。 　　 陆苗“嗯”了一声笑着说：“快去洗漱吧，我煮了些早餐等会凉了。” 　　 半天的时间陆苗都在学着做边县的特色小吃，过年才吃的茶果子，以前奶奶教了她好几次，可惜她都没有用心学。 　　 结果，现在她包了三四个小时也做不出一个像样的。 　　 时尧劝了她好几遍，她都倔着要做出来，后面时尧也任由着她来了。 　　 下午的时候，时尧换了身衣服走过来说：“宝贝，我得出去一会。” 　　 陆苗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亲了亲他的脸颊说：“好，早点回家。” 　　 时尧帮她把耳边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笑着说：“知道了。” 　　 然后转身出了门。 　　 陆苗看着紧闭上的大门，好一会才转过头来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时尧出去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陆苗始终没做出一个像样的茶果子，最后一气之下全给了垃圾桶。 　　 晚上的年夜饭不算很丰盛，两人的厨艺都不怎么样，做出来的菜自然也一般。 　　 可能是为了某种仪式感，两人都吃了不少，陆苗还拿了两瓶酒出来，一人手上拿着一瓶直接喝。 　　 他们享受当下，也追忆过往，十三年的时光里有着太多太多的回忆。 　　 洗完碗之后，时尧正准备关上门洗澡，陆苗像条滑溜的小鱼一样钻了进去，缠上他的腿去吻他。 　　 浴室的水汽氤氲缭绕，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没多久，时尧就抱着浑身白/腻的女孩走回房间，光裸的腿上还滴着水珠。 　　 陆苗窝在男人的怀里十分地乖顺，像只小猫儿一样惹人怜爱。 　　 时尧还担心着女孩的身体，动作比以往都要温柔，轻轻地抚摸她的伤痛。 　　 陆苗痴迷地望着身上的男人，抬起手来拭去他下巴上的汗珠。 　　 寒冬季节，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空气仿佛愈发地稀薄起来，只能听到细微的息声。 　　 情至最深处，烟火绚烂时，时尧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问： 　　 “宝贝，如果我要离开五年，你还会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