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陆苗获得了A市法院的提名,这可是A市史无前例的荣誉。 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忙,每天要工作到深夜。 时尧看着她疲惫的模样也心疼极了,将人抱在怀里说:“怎么那么拼啊?” 陆苗歪着脑袋想了想,眼中的光芒璨若星河,说: “说真的,当年我完全是因为你才选择这条路,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想让世界上的虚伪卸下面具、想让道德摆脱枷锁、想让正义得到伸张、想让罪恶接受惩罚,不只是为了你我,更是为了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 男人听到后感觉心脏颤动了一下,他的女孩真的成长了。 这样的陆苗简直让他迷恋得无可救药、无.法.自.拔。 …… 早上,陆苗醒得比较早,先去了宝宝房看时恋和时侓。 时恋也醒了,正趴在床上玩布娃娃,看到陆苗后奶声奶气地喊:“妈妈,饿饿。” 陆苗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宝宝今天想吃什么?” “想喝糯米糍和南瓜小米粥。” “小馋猫。”陆苗点了点她的鼻尖,然后起身出去了。 她去厨房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食材了,就下了楼到小区旁边的超市买。 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提着一袋食材走回到小区门口。 时间还早,附近都没有什么人经过,她拢了拢衣服挡住寒气。 正准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问时尧醒了没,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来不及尖叫,就被人拖拽着往一边去。 那一袋子食材和拴着哆啦A梦大头的钥匙扣跌落在地上。 时尧醒来后发现陆苗已经不在身边了,问了时恋才知道原来是出去了。 这么冷的天……他皱了皱眉。 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人还没有回来,也不回信息,他拿出手机打开定位器。 两人很久之前就有互相定位的习惯,就怕有什么不时之需。 结果发现,陆苗的手机定位到了不远处的一栋拆迁楼中。 多年来的当兵经验告诉他,陆苗一定是出现危险了! 毫不犹豫地,他穿上了外套就出了门。 残破慌乱的拆迁楼中,陆苗被人绑在了一张椅子上,黑胶布封住了嘴巴。 面前的男人拿着一罐东西向周围泼洒,像是汽油。 而女人则诡异地坐在一旁将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有运动裤、有校服…… 陆苗冷静地看着他们,明澈的大眼睛氤氲着泪水。 赵禾将衣服叠好放回箱子里,然后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起身走到陆苗身边,蹲在她面前温柔地说:“苗苗乖,很快就好了,佑安等我们很久了,我们一家四口很快就能团聚了……” 陆苗睁大眼睛看她,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赵禾摸了摸她的脸,笑着说:“那次你走了之后,佑安就说姐姐很漂亮,想要姐姐陪陪他,苗苗一直都是个听话的孩子,也会心疼弟弟的,我们一起去陪他好不好?” 陆苗拼命地摇着头,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陆伟强倒完了所有的汽油之后扔了罐子,走过来颤抖着声音说:“禾,真、真的要这样吗?” 他的手也在抖。 赵禾凌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冷声说:“佑安死了!我们是他的家人,难道不应该去陪他吗?!” 男人被怼得哑口无言,看了一眼陆苗又默不作声。 赵禾站起来,向他伸出手说:“打火机给我。” 陆苗一听,开始激烈地挣扎,但是除了椅子挪动没有任何变化。 陆伟强咬了咬牙,开口说:“禾,我们别这样,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们不要儿子了……” 赵禾猛地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向他,吼道:“陆伟强你他妈真是个孬种!你儿子死了,你怎么当父亲的?!” 陆伟强抿了抿唇,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恳求说:“禾,你冷静一点,佑安知道我们这样也会死不瞑目的!” 赵禾气疯了,没再跟他废话,直接在他身上寻找打火机。 陆伟强阻止着她,两人挣扎起来。 “陆苗——”大门突然被人猛地踹开,身后的光亮得陆苗睁不开眼。 她看向他,“唔唔”地喊着。 陆伟强停下动作,看向光源处,这时赵禾终于摸到了他身上的打火机。 她癫狂地笑着,那张扭曲又苍老的脸极其恐怖。 时尧冲了过来,在她即将按下打火机的那一刻一脚踹上了她的手,打火机飞了出去。 女人踉跄了两步摔倒在地,陆伟强急忙去扶她。 “你他妈两个是疯了吗?”时尧暴怒地说,十分地不可置信。 赵禾只是痴痴地笑着,落着泪。 这时,警察也赶到了,迅速控制住两人。 时尧替陆苗解着手上和脚上的绳子,撕开黑胶布。 他用力地吻在女孩的额头上,吻掉她的泪水。 “别怕,哥哥在。” 陆苗哭着拥抱他,紧紧地箍住他的颈脖,抬起头时正好看到带着手铐走出去的两人。 她的生命里遇见了许许多多的人,有以她为命的爱人、有疼她惜她的奶奶、有陪伴成长的朋友、有一起合作的同事、还有仅仅路过的陌生人…… 唯有他们,陆伟强和赵禾。 她无法定义。 * 阳春三月初,新枝迎春,嫩芽栖木。 世间的人自有归途。 A市城郊,这里空旷、荒芜,一般人都不愿意来这里,但是只要你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里也有陌上花开满路、春风复苏万物。 陆苗从身后的森严建筑一走出来,就看到了蹲在路边的男人。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走过去。 男人感受到她的脚步,站起来转过身去,眼睛黢黑明亮,成熟的面孔也噙着少年般的笑容。 “怎么过来了?”女人问。 时尧突然将藏在身后的一小束野花递到她面前,笑着说:“愿我们春有约,花不误,岁岁年年不相负。” 陆苗听着,笑了出来,娇美的脸庞比春天最美的花还要迷人。 她接过花束,扑到他怀里,踮起脚尖吻了一下那张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的薄唇。 “时尧哥哥今天真甜~” 男人好像挺久没听到过她这样喊了,一下子心都颤了,禁锢着她的腰再次堵上了那抹红唇。 “爸爸妈妈——羞羞!”小时恋趴在车窗上,朝着他们这边喊。 陆苗也有些羞涩地将男人推开了一下,脸颊染上了一层粉嫩。 时尧轻笑了一声,搂着她向车那边走过去。 车子朝着附近的踏青公园驶去,今天一家四口准备去野餐。 时尧一边开车一边说:“机构的负责人刚才打电话说王奶奶那孙女获得了市级赛的一等奖。” 陆苗听到后立刻兴奋,笑着说:“真的吗?!我就说嘛,她那么好的成绩不能读书的话简直是这个社会的遗憾,她能有出息我也感到高兴!” 男人听了后转过头来,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饱含宠溺。 一年前,他们用那五十万在边县成立了一个留守儿童救助协会,专门帮助那些有困难、有需要的留守儿童,每个月他们还会拔出一部分工资投入到里面,这才一年这个协会就吸引了差不多一百名成员,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了留守儿童问题。 车子在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路过的风景都是绿意盎然、花团锦簇。 时侓小朋友睡着了,没有人和时恋小可爱玩,她伸了伸懒腰奶声奶气地问: “妈妈,你刚才去了哪里?” “嗯……那是一个洗涤灵魂的地方。” * 春日的浪漫在于每一粒尘埃在阳光下都是飞舞的,晶莹的露珠盛满了温柔。 陆苗坐在鲜绿柔软的草地上,背后靠着一堵温热宽厚的胸膛,低着头画画。 时尧看到画上的男人后,忍不住笑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画的。” 陆苗有些疑惑,侧过脸去看他。 男人哼了一声,傲娇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初二那年素描画上的人是我。” 女孩微微睁大眼睛,脸颊瞬速染上红晕,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卖房子那年翻到的,这不是有个‘妹妹’在画的背后写着‘哥哥,你是年少的欢喜’嘛,瞎子都看出来了。” 陆苗意识到当年的自己有多羞耻,忍不住埋在他怀里捶着他的胸膛。 男人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捏起她的下巴,目光相撞,两人在春风中接吻。 “爸爸妈妈——那里有风筝!”时侓牵着时恋在草地上跑着,回过头来对他们说。 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去,一只风筝在天上越飞越高,牵线人始终不放手。 那两株在贫瘠土地上虬根盘结生长的枳,终于迎来了甜蜜的花期,结出幸福的果实。 春花漫山遍野,是人间值得相遇时节。 风吹过,那是你爱我。 <正文完> 2022.9.12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