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在九月五日
把手中那些暧昧不明的书信放下,找回曾经仅仅属于的单纯的东西。淡出淡入。把往事如烟般的在脑海中消散,脱离原本的状态。这像是电影结束后,突然的黑幕,之后字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文字。 恍如隔世。 坐在黑暗的电影院里,在灯光突然打亮的那一刻,突然眩晕过去。 ——言生。言生。我抓不住你的一生。 上帝,是寂冷的动物。 我们只不过是侧身擦肩,却星火燎原。人生的太多不如意,是不是因为自己无法掌握对命运的操控。言生说把手掌握住,便可以掌握自己的一生。可我现在却轻抚着你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你年轻的面容笑的灿烂,却像刀子一样深割我本身就柔弱的内心。你说掌握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早已经起草好要欺骗我的谎言?我连现在都不敢想象,我就是站在你的葬礼上,这多像是无数肥皂泡沫里的小说情节,多像郭敬明琼瑶亦舒他们写的离奇故事。 这是我生命里第一场参加的葬礼。只是我没想到,会送别这么年轻的你。异国他乡你归来,本来说好要好好庆祝的,却只成了无法实现的诺言。你在墨西哥给我打国际长途的时候,我听着你软软的声音,就想起你经常和我躺在一张大床上,爬在我身上,对着我脖子吹气,每次我都会狠狠的把你踢到床下面。你大言不惭的说,你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所有的男女老少都会为你着迷。你眨着大大的眼睛对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很配合的又踢了你一脚。你夸张的哇哇大叫,说我是妒忌你貌美如花,我说对你就一如花。你又再次扑到我身上,按着我,对我脖子里吹气,直到我笑的求饶,你才罢休。 你刚去了墨西哥的时候,会常常给我写信。你每次的信总是很长,很唠叨的说一大堆,于是我总是嘲笑你婆婆妈妈。第一次你给我打国际长途的时候,我傻乎乎的非坚信你在国内,还振振有词的说国外怎么能打到国内呢,还差点和你翻脸。你在电话那头轻笑,耐心的给我解释。 你软软的声音,温暖了北方的天空。 你在墨西哥的这一年来,我们的电话和信件总是不计其数。你原谅我是个对数字白痴的人吧,就连出去买书的时候都分不清楚八折还是八五折便宜……总之是有很多很多,霸占了我大半个书柜,于是我就打电话给你说,你可以去写书了,每次信都有六七万字,你是要做金庸啊。 九月三日。你回国。 九月四日。我们一起在酒吧狂欢,还一起打破的酒保调酒用的器具。 九月五日上午九点,你被一辆逆行的大卡车撞死,你开着那辆你最爱的黑色桑塔纳也面目全非。晚上六点,我站在你葬礼的会场。我看见你的母亲几次晕厥过去,我看见你最爱美的父亲一夜之间全都白了头。我看见你年轻的相片贴在厚重的棺木上。我跪那里,想哭却不敢哭出声,我双手留着的长指甲,全部都刺进了手掌里。 顾言生。 我用尽再凄美的语言也不能描述自己心里的悲伤。前一天我们还嬉闹的在酒吧里开着各种玩笑,现在你却安静的躺在那里。 我绝望的意识到,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只能是那些记忆来填补,你约定我的事,也再不可能实现了。我不会再接到你从墨西哥打来的国际长途,听你说那些的菜有多么难吃,还是我做的好吃,我就是一妻子;我不会再收到你像是要写文学巨著一样的长信,详细述说到你上厕所用什么牌子的卫生纸,说我应该像你学习,过有品质的生活。我不会再被你按到床上,往我脖子吹气,然后笑的泪流不止。 我整个人完全陷入绝望巨大的深渊。你说你要掌握命运,它最终还是戏弄了你,连同你身边的人一起戏弄。 我轻拥你冰冷的墓碑,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 上帝,是寂冷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