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陆霖觉得自己幻听了。　　 “……你再说一遍？”　　 他的表情过于严肃，林央抿唇，情绪瞬间低落下去，“说好不许骂我的。”　　 陆霖追问:“你说你要跟谁谈恋爱？”　　 虽然林央想过他会不答应，但也没想过他会是这种反应，好像她喜欢他犯法似的，她觉得委屈，眼泪啪嗒一下就掉出来了。　　 “我说我喜欢你，你不答应就算了，干嘛这么凶。”　　 陆霖人傻了。　　 再次回忆的一遍，她说的是他。　　 他心里瞬间炸开了花，才春节的第一天，他的春天就到了，五颜六色的花从他身体各个器官伸出枝桠，灿烂成春。　　 林央央喜欢的人是他。　　 他日防夜防的兔崽子是他自己！　　 那他昨晚像要死了是在干什么。　　 陆霖严肃的表情让林央难受的不行，她哽咽着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走。　　 “对不起，当我没说好了。”　　 陆霖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先哄她说还是先答应她，手忙脚乱的给人擦眼泪。　　 “央央，你听我说，你现在正是高三的关键阶段，咱们先不说谈恋爱的事成吗？”　　 林央甩开他的手，“不听，我要回家了。”　　 陆霖轻而易举的拉住了她，“央央，对不起，但是你先听我……”　　 “你还说我很好，没人会不喜欢。”林央哽咽着打断他，“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的。”　　 “没有不喜欢。”陆霖看着她哭，心疼的揪了起来，他把她拉进屋里，把她圈在怀里说:“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　　 林央慢慢止住眼泪，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那你刚刚好凶，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嗯，我好凶。”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陆霖终于把她喜欢的人是自己这件事消化好了，心都化了。　　 到底是成年人，他很快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哄着林央也平复下来才说:　　 “只是我们现在先不谈这个好不好？等高考完了，到时候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们再好好谈。”　　 高考是她人生中第一个重要节点，就剩最后半年了，他不能帮她分担压力，更不能成为她的阻碍。　　 既然已经确定心意了，林央也不在意晚谈半年，她吸了吸鼻子，但因为刚哭过，鼻音还很重。　　 她眨了眨眼睛，问他:“谈什么？恋爱还是我喜欢你这件事？”　　 “你想谈什么就谈什么。”陆霖说:“但我希望是前者。”　　 林央像打了胜仗一样，眼中士气十足，“那我先预定了，以后再有人跟你表白，我要排在第一位。”　　 陆霖唇角上扬，给她把头发捋顺。　　 “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　　 这一年陆霖二十岁，林央十七岁。　　 一个意气风发，一个正值花季。　　 两人的身影在十年前那个夏天慢慢靠近。　　 被所有人当作刺头的男孩牵着小姑娘肉乎乎的小手走过青砖马路，身后还大摇大摆的跟着一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小黑猫。　　 周遭的空气闷闷的，热热的，小卖部门口的冰柜盖着厚棉被，小蚂蚁排队回家，太阳给世界打光，风给树叶伴舞，云朵懒洋洋，蜻蜓胖乎乎，传达室的爷爷靠在椅子上打盹儿。　　 老槐树下的石梯上，男孩和小女孩并排坐着，豁牙小姑娘在雪糕上留下牙印，小黑猫睡的四仰八叉。　　 “老大，笑脸雪糕天下第一好吃，我们天下第一好！”　　 “嗯，天下第一好。”　　 这个画面仿佛就在昨天，眨眼间青砖马路已经变成了柏油路，路边的香樟树愈发枝繁叶茂，落下的果子被路人踩成泥，被大雨冲刷后落下一茬又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