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娘子带着几分恼恨的目光,盯着半开的门外,已经远去得看不见的人影。 “芳管家……你别跪了,那二小姐好生威风,仗着皇子妃的名头越发连夫人们也不放在眼里了。你不如带我们去见夫人,将这件事细说与夫人听,好让夫人来评评理,给芳管家你讨回公道。” 同样跪着的粗使仆妇劝道。 “是这个理儿,芳管家……二小姐让咱们跪了那么久,正事都耽搁了不少,合该去让夫人评评理了。”另一个仆妇也恨恨地劝道。这事要不与夫人狠狠地告上一状,心中恶气那能咽得下?! “……” 几个粗使仆妇都膝行上前来劝。 芳管家也不由得在心里想,那位二小姐已经离开了,自己若是继续跪在这里不肯走,反而显得太刻意。 左右对方已经离开。自己再跪在这里也无什么意义,做不了给谁看,平白自受……不如现在就回去禀了夫人,也差不多了。 反正,如今的夫人那怕表面上,对这位二小姐再好,对这位二小姐平时的无理再不在意,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的,没有继室会对正室的子女,真正的视如己出。 何况,还是个那么惹人嫌恶的主儿。 桐笙坐在椅子上。 带着几分疲惫而心不在焉的模样,看着眼前来往翻搜的丫环仆妇,再淡淡看向没有丝毫心虚慌乱、而底气十足的站在那里的春莺。 春莺是兰氏送来的人。 若记得不错,春莺起初并不在她屋里伺候,是直到喜儿离开后,才顶替了这个空出来的缺口。从最初的只有喜儿近身于房内,变成了诗青、画意、浣月以及春莺四人,各自分工。 也就是在那时候起开始有人偷拿。偷拿之物,若不是还藏在院子里,就是已经交由值得信任的人捎带了出去。而关于后面这一点,无论是诗青、画意还是浣月,初来京城不久都不可能有太值得信任的人。 而只有长年居于府上的春莺,才有这样的人脉关系;但若是春莺所为,那些一部分的金银首饰,又为何会出现在浣月的箱子里?毕竟,在事情还没有暴露的情况下,这样的嫁祸为时过早。 桐笙问:“钥匙,是否一直都在身上?有无出借,丢失,离身过?” 浣月下意识的摇头:“没有……奴婢的钥匙,是一直挂在脖子上的,跟坠子在一起,如果不在身上了,奴婢会很快感觉得到……” 周边正在做事的丫环仆妇听在耳里,都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叹息:这是得有多傻啊,顺势就说钥匙掉了一下,如果真是被冤枉的,洗脱嫌疑的机会不就大了吗? 还非得说在身上,在你身上了,除了你谁能开箱子放那些首饰进去? 杜妈妈脸色有些不太好的走过来,回道,“二小姐,这间屋子里都找过了,都没有……”其实,在她看来这还用得着找吗?对不上数的那些金银首饰物,八成就是被浣月那死丫头拿了! 虽然心底也有少许的怀疑其它。 但如今,人证物证齐指向的浣月才是最可疑的!与其东找西找,弄得人心惶惶,还不如严刑拷打,不信那手脚不干净的东西不招出来! “但凡做过的事,总有蛛丝马迹可寻,找不到,并不代表没有……”桐笙说着,扶着椅子缓缓站起来,走到不远处的那个箱子面前。 春莺见状,连忙上前道:“二小姐,先前奴婢就是不小心打翻了这个箱子,听到里面的金银声。” 浣月也有些急了:“二小姐,奴婢里面并没有这些东西,只有奴婢的衣服,那些首饰奴婢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她是真的不知道,好好的箱子锁着的,钥匙一直在她的身上,谁能把那些金银首饰放进去? 春莺一句话将她堵了回去:“钥匙都一直在你身上,谁还能开你箱子?” 浣月顿时语塞,百口莫辩。 桐笙没理会身后的吵闹。而是仔细打量着锁孔,光滑的铜孔边缘,仿佛被什么尖锐物插入过,有些不易觉察的刮擦痕迹。 那么,开锁的问题解了。 “你们去另一个房间找一找。诗青你也跟去吧,免得不小心翻乱了东西。”桐笙慢慢放开铜锁后,不紧不慢而头也不回的说道。 诗青听了后,有些犹豫是要跟着杜妈妈过去看一眼,还是留下来伺候这位二小姐。心系自己的东西被翻乱,又担忧离开后,这位病怏怏的二小姐要是不小心摔倒怎么办? 踌躇间看桐笙并没有回过头来。仿佛都忘了她们似的……只得示意性地看了浣月、春莺一眼,“我先离开一下,你们伺候着二小姐。” 随即离开。 房间里便只剩下桐笙,以及浣月、春莺三人。还有两个仆妇守在门口那里,百般无聊的东张西望着。 浣月心底忐忑难安。相比之下,春莺眼珠子转了转,上前了两步讨好般的问:“二小姐,可有觉得热?要不要奴婢给你扇扇扇子?” 桐笙听了后转过身来,带着几分淡淡的打量,看着春莺并走近她。春莺有些不明所以的后退,但身后就是床铺,勉强退了两步就退不了,她只得有些慌乱而不安的问:“小……小姐,怎怎么了吗?” “别怕,”桐笙挑起她的下巴,声音一如既往的轻而淡:“春莺,素素问你一个问题……” 春莺莫名而心惊胆战,只觉得这位二小姐是中邪了吗?心里慌乱而不安,不能躲,又不敢推开的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到床上…… 还没来得及抬起头。 眼前的浅白身影随之压了下来。几缕散落的乌黑发丝,洒在春莺的脸上。让她即使是跌坐下来了,也只能尽量的将身子往后仰,而避免接触的同时结结巴巴问:“小……小姐想问,问什么问题,问,奴婢便,便是……”问,问个问题而已,为为什么要靠这么近? 近到眼前清秀而苍白的面容,几乎都要贴到她的眼前。那种带着些许淡漠而说不出是何种神情的目光,几乎盯到了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心底里,生出一股无由的畏惧和慌乱。 “我啊,是想问你……”桐笙俯身负手于身后,散落的发丝间带着几分洒脱之感,轻柔的声音里,渲染着几分幽幽的语调发问:“出门往右十步之处那颗老树下的花丛里埋藏的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