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笙话还没有说完。 司徒墨离已经彻底为‘死娘娘腔’几个字黑了脸。眼中迸裂出一股危险骇人的光芒,然后动手就开始解她的衣领扣子。 桐笙眸光一变,“你要干什么?” “你说本殿下要做什么?” 司徒墨离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不紧不慢的反问。给人的感觉他对她似乎并没无恶意,甚至仿佛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因为是一只手解得极其不方便。 他冰冷的手背不停碰在桐笙下巴脖和颈间,陌生而异样的哽咯触碰,让桐笙心底微微生出一丝不安羞辱,死死盯着他的目光也在那一瞬间如有实质,足以秒杀千军! 她要杀了他! 她一定要杀了他! 那怕是自承天罚!一念瞬起!体内气血逆行直欲冲破穴道,司徒墨离早料到她要自损经脉自解,那能让她如愿,在感觉到她内息不对劲的一瞬间,冰冷的指尖再次拂过她身上几处要穴,压制住了她的内息。 她虽然不会武功。 但她体内却有跟内力、真气一类的力量。想来便是这股不同于寻常武者的力量,让她能轻易自解穴道……但不管是那一种力量,自损经脉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不知为何,想到了这里让他心底微微有些无法形容的异样之感,再开口时,声音里染上了一丝自己也不曾觉察到的柔和,“要不要打赌,你很快就会改变主意?” 抛开不愉快的前事不谈。 对这个从天而降砸落到他面前不仅偷了他衣裳还拿了他东西的‘小乞丐’,虽然一开始存了教训的心思,但现在更多的是十分上心的趣味盎然…… 其实在朦胧的光影下衣袖松散而慵懒半压在少女身上的姿态是很诱惑的,从窗外斜照进来落在紫色华丽衣袍上的月光是很有诗意的,黑发随意四散在地上而唇角含着笑意的司徒墨离看起来是很美的。 可是此时此刻,桐笙眼底只有化不开的寒霜,唯一想改变的主意是弄死他远走天涯! 司徒墨离将她眼底的杀意戾气看得分明。却丝毫不放在心上的轻笑一声,指尖动作优雅一勾,从容的将她捂得严实的衣领挑开,并轻轻一拉,滑落到了她光滑雪白的肩膀…… 顿时,露出一抹雪白柔嫩的肌肤。以及那一道已经微微结疤,但周围仍残留着新鲜血迹的刀伤。 十分的显眼。 他自然不是真的要做什么。 而是要确定一开始就觉察到的淡淡血腥味。新鲜的血迹表示她才受过伤,而已经结痂愈痊的伤口……当日在清台山遇见她时,亦是如此。 若非当时她身上没有半点重伤的痕迹,他也不会在后来的日子里半点也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 世间当真有……心口蓦然一窒。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楚如同被焚烧一般顺着他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突如其来的剧烈痛楚,让他眼底的神色不由得微微一变,但也只是一闪而逝,而脸上仍然笑意吟吟的样子,伸手抚摸她脖子上的伤疤。 他手指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可言,几乎冻得桐笙一个激灵,却也在那一瞬间蓦然反应过来!压抑下心底的怒意,冷静下来深思起来。 原来如此。 她知道他为何而来了;他有不治之症,先天性的恶疾让他活不到正常人年岁的一半,这一点她在初见他之时就已知道。 再到后来接触,无意间发现他的毛病似乎不止于此,但也只是不经意间感觉到了一点异样,并未放在心上也并未诊治观察过,而无法确认,不过没有正常人的体温会如他一般冰冷。 这样的异症在这些年来,不仅没有消减而是越来越严重,想来是无人能治了。暂且不论司徒千熙是否想起了那夜之事,她在清台山相遇时的完好无损,在他后来确认她是烟波河夜遇之人…… 被怀疑也并不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他是那里来的自信,在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后还觉得她会医治他而不是毒死他!? “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即使被压在地上的人是她。即使是不能动弹的人是她。她语气里也没有丝毫弱势,而是如风雨过后,湖面水浪沉淀平静般一如曾经的淡漠静谧。 司徒墨离盯着她微微皱眉没有回答。也不知是因为正在努力调息压制,还是因为她前一刻还是怒气难抑,在短暂的一瞬间收拾恢复了心情,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她情绪的收放自如。 如同情绪不是由心而起,而是脸上可以任意伪装露出来的表情一般。 他曾叹女人总是那般的腻味无趣。如今真正遇上一个有趣而又不腻味的,却开始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因为,静谧之中,蓦然弥漫上一丝万籁俱静幽暗无光的萧杀之意。周围的一切事物,仿佛也在这一瞬间被密不透风的笼罩于这种无形的肃杀之中。 袅袅青烟般的画笔墨色,以她为圆心四散蔓延渲染,栩栩如生的勾勒山水墨画。意念起,识境开,整片天地之间成了一片最简单也是最极致的黑与白,将司徒墨离整个人吞噬于其中。 不是真实的躯体,而是虚幻而又真实存在的意识。桐笙身影浮空而起手执一柄墨扇,以扇为剑,无声展开,瞬华千万黑光直射向司徒墨离。 另一面。 真实世界之中。 即使是分神展开了识境。桐笙仍然能分出一半心思随时应对还压在她身上,因为正在识境中分神与她缠斗,而暂时对她无所动作的司徒墨离。 她感觉到了他内息混乱。却也在这个时候,隐约觉察到外面有打斗声传来。是小青回来了?念头普起,却又瞬间被她否定,虽然司徒墨离这种人不管去到那里,身边都有暗卫随行,但外面的打斗声有些嘈杂,似乎人数不少而他寻到此处目标是她,在他的眼里她不可能会是需要以十抵一的存在。 而且。 让自己的人与青涯子对上。将她困于此处……无异于间接对上清台山那位,他既然对清台山那位有所顾忌,就同样不会正直对她做什么,不然早像先前一样先将她抓回去了。 “不是你的人?” 桐笙也不在识境里与他纠缠了。也因为在识境里他大多只是避而不攻,似乎并无意与她真正动手……识境里受伤,伤的不是肉体而是精神,一个不慎就有变成痴呆智障的危险,若被外界因素干扰更添风险。 此刻休战,无疑是明智之举。 司徒墨离很快凝聚恢复了心神。不动声色的留意着外面越来越的打斗声时,似笑非笑的对桐笙道:“我只有一个人。” 意思是外面只有他的一个人。 桐笙语气淡然而迅速,“解开我穴道。”估计目标是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敢来刺杀皇子的人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她是一点也不想留下来被连累。 “我说过了,只要你能提出让我满意的条件。”司徒墨离声音似乎变得有些低沉起来。不像是刻意压低营造的低沉氛围,而是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连声调都像是在微微打着颤,尾音中似乎萦着一丝虚弱。 桐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神色。苍白依旧不过状态不复先前的风姿焕然,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映在摇曳的光影里,竟几近冰雪一般的脆弱剔透起来。 这般的模样。任凭一个女子看到都会为这般迷惑众生般的俊美男子的虚弱模样心疼、心软而于心不忍。 但看在桐笙眼里,却没有丝毫动容同情,而是在心底有怒火‘蹭蹭’往上冒,若是真有人要他的命,她还真得陪他在这里死不成? 但她也更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危险威胁,就许诺出救他一命的诺言来,更何况,她仍然不能确定这分危险是否真实? 他只身来到这里遇刺,状态不对而无法应敌身陷危机……这种事怎么看也不像是他会遇上的蠢事。 但如果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就更不可能了。若这真是一声戏,那么这场‘戏’本身散发出来的愚蠢气息,就更不与他沾边半点。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明显。甚至已经听到轻微而明显的杂乱脚步声,在房间外的走廊里向此处靠近……桐笙的心思千回百转,却实在想不明白他的倚仗到底是什么,但要她许诺救他,呵呵,做梦去吧! 但仍然忍不住想要一问。 “娘娘腔,我若是许不出来条件,你要怎样?” 有人破门而入。 司徒墨离却仿若不觉,却是在这一刻露出了无比温柔而魅惑的笑容,带着冰冷的气息凑近了她耳边亲吻,宛如魔鬼的幽幽叹息道,“我若是活不了,你为我陪葬可好?” “你会死,我会活。” “是吗?桐笙……” 是吗?桐笙…… 桐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