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缝皮人叫房三口,这名字有点怪,但三口为品,可能有特别的含义吧。 房姓是桂北侗族大姓,他娘生他时,蛇群进屋环床而不去,所以满月后就被蛇鬼祭祀带走,选为下一代的祭祀。 桂北侗族称蛇为“蛇鬼”,其中有祭祀就是借蛇鬼解决一些古怪的问题。 他们可以用蛇胆汁配草药治疗一些麻风,黄病(就是现在的肝炎),这两种病都极为难治,所以极得当地村民推崇。当然也有诡异的,比如赌运不好,就在大蛇吞小蛇时,将两个蛇头砍下揣于怀里,保赌运昌隆。 或者见蛇蜕皮、蛇吞蛙、蛇吞鱼时,在摘下帽子吐口水啊,还得找蛇鬼祭祀送蛇鬼了。 反正就是做这些事情的,我在院子里时,对蛇可是研究了许久。 其中就算桂北对蛇的崇拜最为虔诚,到现在都还有。 房三口就是那样一个蛇鬼祭祀,常年居于深山之中,祭祀蛇鬼与蛇鬼为伴。可有一天单信带着许多古怪的蛇鬼找到了他们,说他是蛇神的使者。 房三口确切的说单信带去的是活着的人头蛇身的神蛇,立马被奉为蛇神的使者,他师父都对他恭敬不已,然后单信就将那些人头蛇身的蛇种留下了,让他们养着。 开始每隔几个月就会去一次,后来却没有再来。 突然有一天那些单信带去的人头蛇突然全部交缠在一块,蛇头相吞,却又都吐了出来。这种兆头在蛇鬼祭祀里看来,是极为大凶的征兆,他们怕单信这个蛇神的使者死了,所以房三口和一个师兄就出来找单信,两人没其他本事,在这年头当然活不成,全靠蛇给他们偷吃的。 可后来有一天他师兄告诉他,将人头蛇的皮剥下来披在身上,可以隐身,他们想去哪就去哪,肯定能找到单信的。 开始房三口还不肯杀人头蛇,可找了许久没有找到单信,他师兄似乎急得很,强行剥了几条人头蛇的皮披在了房三口的身上,然后还搞了许多古怪的东西给他吃,他自己也弄了,两人也确实隐身了。 只是房三口隐身后就带着蛇群到处找单信,而师兄却开始彻夜不归,有时居然还拖着个昏迷的女人回来,说是给他特意留的。 房三口不敢,师兄就对那女的做那种事情了。 再后来师兄似乎很有钱了,给他买好吃的,买很多外面才能看到的东西,有时还会带不昏迷的女人回来,只是他开始从最先的披蛇皮到缝合蛇皮,为了让房三口跟他一样,他强行将房三口身上的皮全部换成了人蛇头,身体里的每一处都不放过,舌头也是师兄缠断的。 后来师兄带他到了一个小区说那里有很多人,单信可能在那里,让房三口在地下看着蛇群等他找单信,还给了他一身道士服。 然后就是有人找上来了,师兄打伤了人,就急急带他和蛇群离开了,躲在现在的房间里,他越来越难受,好像快要死了,醒来就见到我们了。 他说完,十分诚恳的看着我们道:“快带我去找师兄吧,蛇鬼示显他快死了。” 房三口说得急切,其中似乎他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深山少年,他师兄却借着蛇皮隐身玩弄女人,偷盗钱财的坏人,同时还隐瞒了他是从哪里知道这换皮隐身的法子的。 这种纯洁的人设在去年这个时候我可能还信,可现在让我信就比较难了。 而且伤郭怀雄是在两年之前,他说他换了房间就很难苦,难不成就这样痛苦了两年?而他师兄的踪迹他也不知道。 他还要跟我们说什么,我掏出银针扎了他一针,直接放倒,既然不肯说真话,就让他身体来说吧。 “单信?”白水冷哼着,轻声道:“泰龙村搞人蛇共种就是他的主意,囚禁柳仙也是他,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转移了人蛇种去桂北,真是死了都让人不安生。” “叫柳仙过来吧。”我瞄了一眼盒子里的房三口,轻笑道:“柳仙对单信恨之入骨,让她来问比较好。顺带让陈起语来摸个骨,就算是条蛇,陈起语也能摸出点什么。” 说到陈起语白水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抚过我的背。 知道他担心什么,我沉笑道:“最近没长了,又有龙种,没事的。” 他这才点了点头,带着我走出祠堂,轻声道:“建木催生,那些想弄偷偷整事情的,都藏不住了,可如若人人得上建木,怕也不是他们所想的。” 抛出一块大肥肉,自然有人去抢夺,我扶着腰轻轻伸了伸手臂,沉笑道:“那我们就看着他们抢吧,我们好好修养一下。以前都是他们搞事情,我们跑来跑去,现在总该换一下了。” 白水伸手刮了一个我鼻子,搂着我慢慢的在云家村走动:“纪家那个人你可以让她们送过来,刚好我也好奇当初阿得是怎么回事,这回那人连自己都吞,还当真是饥不择食啊。” “为什么蛇会吞食自己的尾巴?”我想到录像里纪墨洗的影子明明是条人头蛇,但那生生吞食自己的样子,总让我想到吞食自己尾巴的蛇。 “首尾相连,方为起始。”白水看着远处发沉,轻声道:“她这样子可以说是诡异,其实也是一种警示,一种轮回。蛇首尾相吞,可达永生,表示将自己的生命献祭给自己,让自己的生命生生不息。她体内藏着的那条影子,在借此长生,纪家怕也是知道的吧。” 自古蛇带来的寓意最多,蛇吞尾的形象在古代埃及和印度都有。 而在西方国家的一些神话与哲学体系中,这世界就是一条不断吞噬自己尾巴的巨蛇——奥罗波若蛇,他的形象就是现在的∞符号,表达着无限的轮回。 可这在纪墨洗那样血腥而又诡异的表达之下,似乎又显得不是那么回事。 “你在害怕?”白水伸手将我抱紧,轻笑道:“她不是阿得,也不是游昊,更不是尸婆,你不用担心。”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是害怕,而是感觉时机不大对。” 连帅哥都感觉到不对了,更何况处于根本之间的我。 “你不是想一劳永逸吗?现在他们将东西都送到你面前来了,我们只要接收就好,无论以前他们做过多少,现在还想做什么,我们都握着他们想要的结果。”白水似乎十分坦然不惧。 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至少连游婉都跑来警告我不能催生建木了。 有白水的宽慰,我当天就让帅哥帮我联系纪墨池了,他自有他的联系方式。 当晚陈起语和柳仙赶到云家村,摸骨后却告诉我们一个十分意想不到的事情,房三口的骨头生长痕迹确定已经快两百岁了,可他的血肉却跟二十岁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区别。 更为诡异的是,在柳仙靠近他时,或许是想表达求偶的意愿,他身上缝合的蛇皮都变成了人皮。 可柳仙在得知他跟单信的关系后,直接带他去找单信了,当然去蛇仙庙看那骨头渣子的可能性更大,但至少有柳仙这千年大蛇在,房三口想说假话就没这么容易了。 一个活了两百多年的人,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古怪啊。 我打电话将房三口的事情告诉郭家父子,郭怀雄只是冷笑道:“他们要找人,还会放蛇到别人家里去,接着问吧,他真当他狡猾如蛇啊!” 白水并不喜欢在云家村过夜,所以当晚带我回了泰龙村阴河下面。 阴河的水微凉,白水却整个泡在里面,也不变成蛇身,直接以人形躺在水里,还发出“嗒嗒”的声音,就跟我白天学着蛇交配时的声音一样。 知道他是逗我,我泼了他一脸水,不理他的逗弄。 他却在水里朝我轻笑道:“如若这边事情完了,你有没有想过去哪里?” 他这话问得十分突然,似乎有什么想法,让我微微诧异,只得看着他道:“你去哪我就去哪,这就叫夫唱妇随。” 白水却眼神沉了沉,伸手拨弄着水,似乎在想着什么。 难不成他在阴河下面这几天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想去什么地方了?不会是想去地府抓螣蛇吧?还是想去黑门内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