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走这几趟，张伶俐跟何玉又累又饿，恹恹地看了眼餐桌上的食物，很简单的农家菜，肉没多少，油水也没多少，不对胃口不说，而且盛菜的碗碟都是破破烂烂的，可这种时候，人家给口吃的就不错了，她们也顾不得卫不卫生了，道了句谢，就坐下吃起来。　　 苏然想了想，也坐下吃了点。　　 吃完饭，小男孩又听到杨母吩咐，给客人端上四杯水，简单地吃完一顿饭，杨母笑眯眯地一个劲点头。　　 “招呼不周，吃饱了就好，吃饱了就好。”　　 村里人睡得早，吃晚饭不久，杨母又让小男孩带他们去隔壁的小平房简单洗刷一下，就回屋睡觉。　　 这屋子一共三间房，一间是杨母的，一间是杨天华夫妻的，另一间小男孩的，杨母招呼小男孩跟她一个房间，将原先他的房间腾出来让给苏然三个女的，杨天华夫妻的房间锁着，老高识趣地没有去问，睡在厅子临时整理出来的一张沙发。　　 夜，渐深。　　 其中一个房间的门传来细微的一声“咯吱”响，一张小脸蛋探头探脑。　　 矮小的身影先是凑到沙发跟前，“高老板！高老板！”喊了几声，没反应，他才推开另一个房间的门，逐个呼喊苏然三人，同样没人理会他，他才放心地走出去。　　 几乎他走出去的瞬间，便有女人凑到苏然的耳边，又拍又推，“姑娘，这里危险，你快喊醒你朋友跑吧！姑娘……”　　 床上，苏然倏然睁开了眼睛。　　 女人的声音嘎然消失。　　 苏然淡漠地扫了房子一圈。　　 光线晦暗的一个小房间，墙上贴着岁月斑驳的海报，多是男孩子喜欢的机器人角色，床头还有几张腐蚀了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里，穿着简朴的女人正抱着个小婴儿，小婴儿咧嘴而镜头笑，女人只看得脖子以下，脖子以上，五官被虫子还是什么啃咬掉，都瞧不清模样了！　　 苏然却一下子判断出来，照片里大概是小男孩的母亲，刘秀丽。　　 那一个大家众口一词谢军洪包养害得丈夫丢命的女人，杨老婆婆口中不安分守己的媳妇儿，苏然莫名觉得讽刺。　　 屋外很快响起一阵细碎的声响。　　 谈话是隔壁房间门打开了，杨老婆婆低低的叫唤着：“天华……天华……”　　 “妈！”男人的声音很快在屋子里响起。　　 杨老婆婆有点着急：“我听你的话，将他们几个给弄晕了，刚才威威喊了几遍，人没醒，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男人沉吟片刻：“留下张伶俐，其余三个……”　　 他没说下去，但是，那蓦然断开的话尾，不言而喻，令人毛骨悚然。　　 杨老婆婆反对：“天华，不可以杀人！”　　 男人咬牙低喝：“妈！我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了！”　　 “这……杀人犯法的啊！”　　 “他们今日找上门，证明对我已经产生了怀疑，如果我不先下手为强，我会自身难保，你明白吗？”　　 “我们要怎么做？”　　 “不用你管，交给我——”男人正说着，突地，看着房间走出来的苏然，脸色一变：“你怎么醒了？”　　 苏然很没诚意地：“抱歉，要让你计划泡汤了。”　　 男人眼瞳一缩，他眼尾余光扫过脚边一张木板长凳，先发制人地抄起来，一把对准苏然的头！　　 “去死吧！”　　 ——却无法砸落！　　 什么东西？　　 他维持着狰狞的表情回头，什么都看不见。　　 杨老婆婆听闻动静，知道事情出了意外，可她什么都看不到，着急之下只能伸出手，胡乱摸着，“怎么了？天华？发生什么事了？”　　 小男孩冲过去，“奶奶，有个姐姐没有睡着！”　　 杨老婆婆脸色顿时大变：“什么？天华——天华——我们这下怎么办？”　　 男人目光狠鹫地盯着一脸淡漠的苏然，“妈，没事，就醒了一个小丫头而已，我能解决掉。”　　 面前男人，苏然见过，在张伶俐带她去的谢军洪的墓地里，跟那一张黑白相片里男人憨厚的脸如出一辙。　　 脸是一样的，但人截然变了。　　 苏然开口喊一声：“杨天华。”　　 杨天华眸瞳骤缩：“你是什么人？”　　 苏然眉目清冷几分：“来超度你的人。”　　 杨天华表情诡异：“是吗？等我送你去十八层地狱再说！”　　 苏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杨天华暴戾恣睢冲过来，她抿唇：“执迷不悔！”扬手，手里一张符纸，法力无边，专镇压邪魔鬼怪！　　 明明瞧着弱不禁风的一个女人，自己一条胳膊就能将对方抡倒，偏偏，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杨天华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苏然突然问：“谁教你这么缺德的方法，霸占活人的身体？”　　 太痛了！杨天华承受不住，双膝咚的一下跪在地上，喘着气，又惊又疑的凶狠目光紧盯苏然。“小姑娘，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苏然冷笑：“不说？我将你的魂剥离出来，让教唆你的人亲口说——”　　 杨天华听见苏然打算，眦目欲裂，“你敢！这副身体已经是我的了！”　　 “妄想症是病，有病要趁早医！”苏然驳斥，她手灵活地打了个诀，指尖一张一弛间，谢军洪的肉身发出生理性痛苦的嚎叫，肉眼看不见的巨大扯力像是磁性巨大的磁铁，将依附在谢军洪肉身里杨天华的那抹魂魄一点一点吸附出来。　　 那边，杨老婆婆急得团团转，“怎么回事？威威，快告诉我，你爸爸怎么了？啊？”　　 “我不知道！爸爸，爸爸……好像很辛苦！奶奶你先在这里等等！”小男孩被催得急了，一咬牙，放开杨母的手，朝苏然方向冲过去！　　 就跟杨天华想要袭击苏然时候，遇到的情况一样！小男孩才跑开，就动不了了，有什么东西紧紧抱着他，让他怕得嚎嚎叫。　　 眨眼的时间，苏然将杨天华的魂给收掉。　　 杨天华愤怒的咆哮与咒骂近在耳边，苏然面色自若地漠视之，她走到沙发边，状似随意地往睡得跟一头猪似的老高脑袋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