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顺利。”他表示。　　 说谎。苏然弯弯唇，“顺利就好。”　　 两人上了车。　　 司机听见声响，转头，打了声招呼。　　 蒋岸目视前方，眉峰微拢：“开车。”　　 “是的，大少。”司机毕恭毕敬，又从倒后镜跟苏然对望了眼，礼貌地冲苏然点了下头，启动车子。　　 苏然没有说话，视线从司机身上，移到旁边空荡荡的副驾驶座，眼神越发淡了。　　 车子驶上大马路，不一会，蒋岸率先打破了沉默。　　 “苏小大师，虽然有点冒犯，但是，我必须先知会你一声，这件事情严重困扰我家，我家找过不止一位大师，这一次，我家人联系许久的其中一位大师，亦是今日拜访。”　　 说这话时，蒋岸表面镇定，心里不太确定。　　 具备某方面才能的大师都是骄傲的，业务能力越强，便越发端着，而这位苏大师的脾气，他昨夜见识过的……　　 苏然完全没有他想象的顾虑：“知道了。”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叫蒋岸悬着一颗心落归原位。　　 蒋岸再度保证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帮我们解决掉这件事情，我们约定好的报酬不会少。”　　 “噢。”苏然态度不变的冷淡。　　 蒋岸有些语塞。　　 从小到大，因为优渥的家世，出色的条件，他身边都是众星拱月，苏然是头一个态度这般冷淡的。但想到她的能耐，蒋岸又觉得，可以容忍。　　 车子安静又平稳地驶在马路上，前面拐弯的路口，路开始变得堵塞。　　 一架灵车撞到了安全岛上，护栏四分五裂，停在一侧的车头深深凹陷，一个男人半条腿碾压在车轮下，嗷嗷叫着。　　 灵车司机端在男人身边，一边探究情况，一边气急败坏打电话。　　 灵车后面，五六个男女正围着个身披丧服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劝说不停。　　 原本专心致志开车的司机低低地示意了声：“大少，是刚才那架灵车……”　　 女人凄凉的哭喊声，透过车窗隐约传来，蒋岸面沉如滴水，没有回应。　　 司机便不再说话，他一声不吭地驾驶着车子，越过事发地点，道路立即变得畅顺，前面是条人行道，绿灯闪了几闪，红灯亮起。　　 理应停车等待。　　 司机视若无睹，速度不降，反而只踩油门。　　 前头，三五成群的行人走在斑马线上，蒋岸压着声音提醒了句：“老梁！”　　 司机不予回应。　　 “老梁！看人！”蒋岸又喊。　　 司机入定了般，对一切置若罔闻。　　 危急时刻，蒋岸似乎意识到什么，他脸色有点发白，手掌紧紧握住扶手，瞪着老梁的目光紧紧一缩。　　 这时，苏然淡漠的嗓音传入他耳里。　　 “所以，蒋先生，现在你还觉得来的路上顺利吗？”　　 蒋岸赫然醒悟！带着羞恼的怒火瞪过去：“你——”　　 苏然却看也不看他，眼看着就要撞上那几个行人，苏然低喝一声，“差不多就够了，还想牺牲无辜？”　　 她的话，引不起丝毫动静。　　 苏然表情变得危险，“找死！”　　 不知打哪掏出一张符纸，她动作迅速地往驾驶座上一贴。　　 “啊啊……”车厢疑似响起一声惨痛的鬼嚎。　　 同时，司机老梁浑身一抖，整个人清醒过来，“呀！”　　 苏然厉声命令道：“看路！”　　 瞬间瞧清楚情况，老梁吓出一身冷汗，这时候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为了避免撞上无辜的行人，老梁咬牙将方向盘一转。　　 “砰！——”　　 车子撞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又狠狠撞到墙上。　　 车身抖几抖。　　 再好的车子，这么个撞法，必定是毁了的！但，不幸中的大幸，这次事件，他们确定，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老梁白着一张脸，目露劫后余生的侥幸：“大、大少爷，你有没有受伤？”　　 其实，他还想解释说，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刚才他整个人脑袋突然就混混沌沌的，明明听见大少爷的喝阻，却手脚不受控制。　　 不远处，几个大难不死逃过一劫的当事人反应过来，气势汹汹围过来，各种怒骂。　　 无视那些人，蒋岸脸色不太好，“刚才怎么回事？”他直直地看向苏然。　　 苏然却盯着副驾驶座。　　 这时，一缕黑烟从车窗飘出。　　 苏然叱责：“做了坏事就想逃？生前没人教你责任心？”话音刚落，人便不带犹豫地追了出去。　　 蒋岸和老梁：“！！”　　 那差点酿成重大交通事故的罪魁祸首，本事不大，但是，逃跑的速度不低！苏然一路追到肇事的灵车附近，才找准了机会。　　 “定！”　　 那鬼登时没有了刚才害人的气势，被一道法光推入墙壁里。　　 年约四十的中年男鬼，苦逼着一张脸。　　 “大师！大师！求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男鬼已经被镇住，苏然不怕他跑，不疾不徐走上去，“为何害人？”　　 中年男鬼指着一旁出事的灵车，和那个因为哭天抢地将近断气的可怜女人说：“大师，那是我的老婆，车上装载的是我的尸身，我今日本来要被送去殡仪馆进行火化……”　　 苏然抬眸看过去一眼。　　 那边，救护车和交警已经到了。　　 受伤的男人被抬上救护车，司机一个劲跟交警解释。而男鬼的老婆浑身乏力地被两人架着上了另一架灵车。混乱的场面，得到控制。　　 目光从妻子脸上收回，中年男鬼面露不忍，旋即，看着苏然身后某个追过来的人，表情厌恶。　　 “我本意并非要害人！只是，刚才那人也太欺鬼太甚！有钱人开好车了不起啊？我都死了！这都是我们留在人间最后一段路了！他们居然超我们的车，硬生生将我们的车子逼到安全岛上！”　　 男鬼痛斥，若不是被迫束缚在墙壁上，他早就跳脚了。　　 苏然丝毫不受他影响，“所以，为了报复他们，你要拉着其他无辜的人去死？”　　 刚才，若不是她出手，那几个正要过马路的行人怕是要当场血肉横飞了。　　 气在头上时，男鬼根本没考虑后果，眼下虽然报复没成，可堵着的那口气，也泄了，男鬼想起刚才惊险，很是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