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不紧不慢的起身,向身后的官差吩咐道:“让人准备上好的墨汁前来。若是可以,再准备一块猪骨。” 钱县令闻言,不敢耽搁,赶忙让人快马加鞭回衙门他的案桌之上取自己多年珍藏的上好墨条。又吩咐人,去县城肉摊之上寻块完整的猪骨来。半刻钟后,官差将磨条跟砚台取来,而后当众磨墨。 而此时,去取猪骨的官差,也提着一兜子骨头前来。 许楚挑挑选选,在猪骨中挑选了一块看起来完整毫无损伤的骨头。 而后将已经磨已经浓黑的墨汁,分别缓缓的抹于死者头骨跟那根看似光滑无损的猪骨之上。不过一刻钟,那墨汁渐干,而后她以水清洗,却见那头骨之上依旧白森森的一片,丝毫未曾显露一丝异样。而那猪骨上,却出现了丝丝缕缕的墨色痕迹,任凭她以布巾清洗都不曾洗干净。 事及此处,众人的神情也由不解转为了恍然大悟。如此一对比,谁想不出其中的道理? 许楚将那头骨跟猪骨放在一处比较,语气冷淡,毫无情绪起伏的看向刚刚还想发狂的秦铁子娘亲说道:“仵作古籍中曾记载洗墨法验看骨伤,若有损处则墨必浸入,不损则墨不浸。” “我且不说是不是怕你无理取闹,只说怕诸位乡亲有所疑惑,所以以一根猪骨作对比。若你还不想承认,那也无妨,我只管再用别的法子证明便是。” 秦家老娘对上许楚与萧清朗如出一辙的冷凝眸子,刚刚消除了惊惧之色的脸再度苍白起来。她慌张的避开许楚的凝视,急忙说道:“我......我认就是了......” 许楚却并不因她的承认而缓和语气,反倒是上前一步,直逼秦家老娘冷笑道:“你是认牛大熊并未杀人,还是承认你故意诬告牛大熊?” 秦家老娘脸色仓惶,失措的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就如同见鬼了一般。 “死者骨缝有青黑色,却并非中毒跟损伤所致,若我推测不错,他应该身患有疾才对。秦宋氏,你身为死者娘亲,当真对此一无所知?”她俯身睥睨着惊愕到浑身发抖的秦家老娘。 直到秦宋氏颓废的垂头痛哭起来,许楚才回头对钱县令轻轻颔首。而钱县令则勒令两个官差,先行将人押回衙门等候。 证明了当初控告牛大熊的罪名并不成立,一直在一旁被人指指点点心惊胆战的牛家人,才相互抱头痛哭起来。不等许楚将验尸的工具收敛起来,牛家人就接二连三的对她跪下磕起头来。 许楚就算是仵作,那又怎样,在他们看来,她就是他们家的恩人。且不说她洗清了牛大熊的嫌疑,就只说这些年压在牛家人背上的大石头,也一并被她搬开了。 牛家老爹喜极而泣道:“日后要谁再敢背后说咱们牛家出了杀人犯,老头子我定要撕烂他的嘴巴。” 围观的人多是朴实淳厚的百姓,虽然有时候人云亦云的会说些混账话,可实际上坏心眼并没多少。此时,有人尴尬有人愧疚,更多的却是对牛家人的安慰。 此间事情了却,接下来,一行人就去往了被验为中毒而亡的彭义光埋葬之处。 相较于之前秦铁子简陋的坟头,彭义光的墓地修葺的颇有规模。青石碑在前,后面则是青砖垒成的坟包,左右又有半弧形的墙体环绕,四下有一条人工开挖的水槽,自远处引了河水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