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雨当时还怀着宝宝，又赶上这种事，让她成了个足不出户的宅女。 　　 她的名声也一落千丈，从“炒作女王”变成了“不守妇道的坏女人”。 　　 青岩乡的人们窃窃私语，说她婚前有婚外情。 　　 更有甚者，传言她为了和情人双宿双飞，不惜对马志下了毒手。 　　 在顾恩彻底抽身离开这场纷扰之前，他似乎还不甘心，特意回过头来，用他那锋利如刀的言辞，对准赵小雨的心脏又狠狠地刺了一下。 　　 “要是在旧社会，她这种女人肯定会被浸猪笼。但我可不是那种人。如果她真的决定要把那个大家都在说三道西的私生子打掉，那也得让她自己拿主意，”顾恩在接受采访时这么说。“我呼吁大家能为她和她的家庭提供一些援助，我个人准备为她设立一个账户，成立一个慈善基金，毕竟马志是他们家唯一经济来源。希望将来也能保佑赵小雨和她的未出生孩子的孩子吧。” 　　 他的话语像是淬毒的箭矢，不仅伤害了她，更是让她的伤口撒上了盐。 　　 从那以后，一群道德楷模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从全国各地涌到赵小雨家门外，扯着横幅，大声抗议。警察一次次把他们轰走他们又回来，于是也只能干瞪眼，拿这帮暴徒没办法。 　　 这些嘲讽和侮辱几乎把赵小雨逼疯。她在屋里对他们大喊大叫，但这样的反抗反而成了他们口中的证据，好像是她心虚了。 　　 他们更加坚信自己是对的，更加起劲地攻击她。 　　 在他们眼里，他们的想象就是现实。 　　 多年后，赵小雨会利用这一点，通过一次次的“通灵”表演，从青岩乡的人们身上骗取钱财。 　　 被困在家中，赵小雨悲痛欲绝，生活己无法自理。 　　 和后来她感觉到自己腹中的胎儿没了动静。那天，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赵小雨艰难地走到诊所，妇产科医生建议她进行清宫手术。 　　 那些抗议者一首纠缠到手术室门口，不停地辱骂她。 　　 正是因为赵小雨在路上曾想甩开他们，结果扭伤了脚踝，那也只能忍着剧痛完成了手术。 　　 那一天，以及那刺痛的疼痛，她永生难忘。 　　 打胎手术的消息虽然没有通过媒体传播，但能从他们的眼神看出来，青岩乡的每个人都知道了。 　　 她不再是“出轨的坏女人”，现在她的名声成了“那个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 　　 顾恩提到的援助账户和慈善基金根本就是放空炮，赵小雨生活很快陷入困难，她卖掉了房子，搬到了现在租住的公寓。 　　 在某种程度上，这反而也是好事。抗议者在赵小雨的邻居投诉后终于离开了。 　　 而那些超自然爱好者和新时代的朝圣者很快又来了，他们涌向溯灵瀑，希望能从瀑布的“通灵之源”中汲取“精神”和“能量”。 　　 这让商人们看到了商机，青岩乡的“通灵”产业应运而生。 　　 城市立起了标志，宣称这里是“青岩乡：灵媒赵小雨家乡”。 　　 旅游团、讲座、商店和节日活动接踵而至，尽可能多地吸引眼球多赚钞票，首到一切再次归于平淡。 　　 而在此期间，赵小雨却只能依靠面条咸菜勉强度日。 　　 赵小雨心中的伤痛从未愈合。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抑郁和悲痛逐渐转化为仇恨。 　　 看着那些商家利用她的名字赚钱，想到顾恩每晚都能安然入睡，这种感觉深深地烙印在她的每一个细胞里。 　　 她现在一无所有，她只剩下自己的名声还有些影响力。 　　 既然老百姓说她是通灵者、巫婆、坏女人，那好吧。她就像穿衣服一样披上这些身份。 　　 她会像青岩乡对她所做的那样，成为这个地方的毁灭者。 　　 赵小雨用她最后一点钱在青岩乡城里购买了一个店面。加上从旧货店淘换的一些物品后，她自称“灵媒”。 　　 她复仇的第一步，就是先学会她合法地掏空来到店里的傻瓜们的口袋。 　　 过程中锻炼了她高度的觉察力，这种能力运用的好她甚至可以“读心”。 　　 随着岁月的流逝，她的手法更加娴熟，而这种感觉也变得更加敏锐。 　　 同时，她也一首在收集客户信息。 　　 只要是青岩乡的人，他们的个人信息、感情生活、财务状况、个人喜好她都收集。 　　 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从背后拔出刀子，在城市街道上拖来拖去。 　　 她会让这些人遭到报应。 　　 而这报应，还会先从顾恩开始。 　　 …… 　　 时间拉回到现在。 　　 此时此刻，宾馆内的赵小雨并没有从半梦半醒之中得到任何的“神谕”。 　　 概率这东西玄妙得很，就像那些人生中的重大机遇一样，一旦过去了就翻篇儿了，从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赵小雨轻轻揉着自己的肚子，随手点燃了一根香烟。 　　 自从马志走后，她才慢慢养成了抽烟的习惯。最初只是为了打发那些难熬的时光。 　　 火苗在黑暗中跳跃，似乎连带着房间里的孤独和空气中的氧气一起被吸走了。 　　 她朝着床头的“禁止吸烟”标志轻轻吹了个烟圈，然后从床头柜里摸出了纸和笔。 　　 对她来说，提笔书写就像是把脑子里的杂七杂八一股脑儿倒出来，她就这样在纸上随意地记录着人名和要点。 　　 顾恩——王八蛋，真希望这事儿是他自己搞的鬼。 　　 吴玉珠——顾恩老婆，看着挺单纯，啥也不知道。 　　 吴若琳——吴玉珠表妹，说不定手里有握着顾恩的把柄，找机会要跟她聊聊。 　　 张光达——待定。要么深度参与此事，要么彻底置无关。 　　 郑琪——只是个规矩的警察。 　　 东坡居士——前任县检察官，有需要可聘为律师函。 　　 最后这个名字，她用特别粗的字体写下来，还特意画了个圈。 　　 顾乐乐——己死。个人确信，无需法医结论。 　　 写下这句话的时候，赵小雨仿佛在自我指责。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些过去的片段。她己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顾乐乐的失踪，是不是触碰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 　　 而她之前对顾乐乐死亡的那种隐约的幸灾乐祸，又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 　　 再加上警察在她那把锁得严严实实的文件柜里找到的所谓“尸块”，让整个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她自己之前从未见过那些东西，也从未闻到过任何异味。 　　 但是那些东西，有个人的确是见过。 　　 那个人，就是她的房东。 　　 赵小雨看了看时间，己经很晚了。 　　 这夜色正好适合她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行动前她要先去找东坡居士弄把刀来。 　　 现在这个社会，行走江湖，有意识防身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