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若琳，你总算听话了！”顾恩大步走进小屋，语气中带着庆幸。　　 警察们守在门外，严密地把守着前门。　　 “听什么话？”吴若琳坐在桌边，也是一头雾水。　　 “警察通知啊，那个疯女人带着刀闯进去了，让我们赶紧离开房子。就是玉珠愣是说什么都不肯走。”　　 话音刚落，顾恩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走到临时搭建的橱柜旁边，屋子很小也就这里可以避一避声音。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赵小雨就藏在这橱子里，就躲藏在一根穿过金属杆的厚布帘背后。　　 二人此时近在咫尺，赵小雨紧紧捂住口鼻，大气都不敢喘。　　 只是没想到顾恩接电话的声音大得连屋外的警察都听得清清楚楚，傲慢的腔调几乎要溢出手机。　　 赵小雨趁此悄悄舒展早已抽筋的双腿。　　 她的身体已无法再忍受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趁着顾恩通话的空档，她一边揉捏抽筋处，一边默默祈祷他快点挂电话。　　 赵小雨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索性跳出来，曝光吴若琳和张光达的真面目！　　 毕竟，顾乐乐或许就在不远处，考虑到张光达误打误撞给她留下的食物，这样做能不能洗白她的名声？　　 比起继续与吴若琳和张光达勾心斗角，直接走出壁橱是不是更明智的选择？最关键的是，她穿着沾满泥巴的鞋子蜷缩在壁橱里，她的脚踝还能撑多久？　　 赵小雨还是暂且压下了冲动，将注意力重新聚焦在顾恩的声音上。　　 他圆滑又油腻，言语间流淌着丝滑的商业手腕，那股让人甘愿掏钱的魅力隐藏其中。　　 投资者们痴迷于他带来的丰厚回报，而这全靠他玩弄理赔的把戏。　　 坊间传闻他曾有过一年未曾赔付任何一项索赔，真假不论，足以彰显其手段之高。　　 他留住投保人的秘密武器，无非是极低的保费。　　 与赵小雨如出一辙，他们都擅长利用人们的无知与绝望。　　 多年“通灵”生涯让赵小雨深刻理解语调与心跳之间的紧密关联。　　 她依赖于指尖触摸脉搏的次数，就像依赖心电图一般，以此洞悉人心。　　 然而，无论何种变故，都无法撼动顾恩的淡定自若。哪怕孩子至今下落不明，哪怕赵小雨拿刀追杀他，哪怕妻子伤心欲绝不肯撤离危房，哪怕警察认为他身处极度危险，需警车护送。　　 试问，哪个正常人会如此行事？　　 赵小雨此前对顾恩尚存一丝容忍，此刻却彻底改变看法。　　 他与她二十五年前认定的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社会渣滓。即便与马志顾乐乐的失踪无关，他也必定踩着别人的尸体爬到高位。否则，如何能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建立起自己的商业王国？　　 随着罪恶感的消散，赵小雨决定给顾恩设个小局。她记起曾在参观顾恩豪宅时，以轻敲脚部的方式在他心中埋下一个潜意识触发器。　　 此刻，她重拾这一心理战术。随着顾恩口中吐出的每一个贬损的词，她的脚趾都随之敲击了一次橱柜，动作微弱到无人察觉。　　 顾恩挂断电话，视线落在烤炉上。　　 “介意我来个鸡腿吗？”说着，他自顾自地拿起一根烤熟的鸡腿。　　 赵小雨透过布帘与橱壁间的缝隙，观察着吴若琳和张光达费力维持的轻松表情，那副模样装得实在吃力。　　 “你们俩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吵架了？”顾恩嚼着鸡腿肉，随口问道。　　 张光达从死盯着桌面的目光中抬眼：“没，没，我们还是关系瓷实着呢。对吧，若琳？”　　 “当然，亲爱的。”吴若琳挤出笑容，流露出一股肉眼可见的嫌弃之情。　　 “那是什么？”顾恩指向吴若琳腰间鼓鼓的一角。　　 吴若琳也并未遮掩：“那个灵媒在附近晃悠，我得有点防身的家伙事儿，是吧？”　　 “这个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不想让你带枪。在我的地界你得听我的话。”顾恩态度很坚决。　　 吴若琳斜眼看向张光达：“严格来讲，这是我男朋友的地界，咱们现在是在张光达的小屋里。”张光达始终低头盯着地面。　　 顾恩舔去手指上的油脂：“别跟我顶嘴，若琳。我收留你，给你一份工作，你到现在都没跟我说声谢谢呢。”　　 吴若琳冷哼一声：“谢谢，姐夫。但我得留着这把枪，直到他们找到那个……照你的说法，就是那个疯女人。谁知道她会不会就藏在这个橱子里呢？”　　 赵小雨差点憋不住气，强忍住冲动。　　 吴若琳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实则揭示了她内心背叛同伴的潜意识。如果善加利用，这将是绝佳的突破口。　　 “行吧行吧，枪你可以留着，但在我面前不能装子弹。外面还有警察呢嘛。”顾恩妥协道。　　 吴若琳也听他话将弹夹扔到桌上。张光达试图转移话题，将收音机调到一个体育频道，里面传来一阵循环的口号声。　　 在口号的噪音陪伴下熬过半小时后，顾恩的手机再度响起。　　 又是一通商务电话，不过这次他需要回公司一趟。　　 他也没有跟谁告别，就自顾自地径直与警察离开了。　　 赵小雨摸索着口袋，大部分道具在之前的行动中遗失，但幸亏最重要的道具还在——她的火柴。　　 她握着火柴盒，终于找到了摆脱这场混乱的方法。　　 她轻轻拉开布帘，从橱子里缓缓起身。　　 是时候终结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