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路话音落下,哭声立止。 诸位皇子的心头皆是一震,收了眼泪,等待董路下面的话。 “少安毋躁,”董路说,“皇上的传位遗诏在乾清宫,由司礼监掌印曹公公、吴太尉会同侍卫去取来。” 废太子和老九刚放出来时间不大。 两人心中凄凉一片。 当年行得过,如今彻底的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让老四和老八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可恶的岳山棋,要不是他,自己何至于沦落至此。 这时,老十三张?姗姗来迟地进来。 董路见他这个时候才来,冷下脸问:“十三爷去了哪里?刚才皇上传所有皇子都来,你怎么不见?” “董阁老!” 这个场合,张?没敢打哈哈,冷声说:“有事儿,吃了些。” 张?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地踏步进来,脚下马刺碰的佩剑丁当作响,站在门口,噤得里面的皇子都不言声了。 毕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阵势很强。 张竑目光霍地一跳,看向他。 张?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办妥了,让他放心。 见到十三弟沉稳的眼神给了他力量,张竑跪端了身子,静候着曹璋带着圣旨到来,八岁的皇十七子张曺安安稳稳地跪在他们后面。 不多时,曹璋昂然阔步地走进来。 后面跟着的吴太尉早已经换上了戎装,左右还跟着八个带刀侍卫。 董路道:“止哀!司礼监掌印曹公公已经到了,请诸位皇子跪好听命!” 曹璋面无表情地扫视一眼众人,走到太康床前,默默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张?心里拿定主意,悄无声息的往门口靠了半步——只要旨意不是张竑继位,他就立即夺路杀出去。 “各位皇子,曹璋奉旨布达大行皇帝传位遗诏!” 曹璋声音持稳,缓缓展开诏书,谁也不看,避开下面几个皇子期待、热烈的目光。 与此同时。 几十名北镇抚司带刀侍卫全副武装地出现在门外,将整个弘德殿包围得水泄不通。 张?脸色一沉。 张竑和张竴的脸色都变了变,都以为是对方准备的人马。 张竴喝问:“曹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宣读遗诏还需要这么多的人马吗?” 曹璋不语。 董路道:“为确保皇位的继承,也确保突然情况而预备的,诸位不必心慌,请听大行皇帝遗诏!” 曹璋朗声徐徐读道:“皇十七子张曺,聪慧有明,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董、吴两卿,当辅佐幼主,以成正人明君。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殿中寂无人声。 哨风卷着风雨扑进来,所有人心里发襟身上打颤,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得很清晰。 张竑和张竴惊得不可置信。 两人双目几乎冒着火星子等着曹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都在等待着。 “谢恩,领旨!” 相反,九皇子张翊立马磕头奉旨。 他心里非常的高兴,再好,皇位既不是老四也不是老八,而是这个小皇弟,真是意外啊! 小皇帝上位,他才能机会。 废太子也二话不说,跟着磕头奉旨了。 曹璋见张竑、张竴和张?冷着脸站着不动,便冷冷问道:“四皇子、八皇子、十三皇子,你们不奉诏么?” 张竑冷着脸问曹璋:“曹公公,诏书是皇上亲笔写的,还是你们司礼监代写的?” 曹璋:“自然是皇上亲笔,几位要验笔迹吗?” 董路和吴长松一起上前,将八岁的张曺扶起来,坐在椅子上,跪拜道:“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璋立马跟着跪了。 殿内的太监宫女全部跟着跪下,口呼万岁。 杨立等人在殿外守着,外面全是北镇抚司的兵,皇宫的守兵增加一倍,全部换了人。 张?很想杀出去,但见外面的架势,冲出去跟找死无异,但如此结局,他们心中非常的不甘。 董路起身,喝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今日之事,上有先帝遗诏,下有百官拥戴,谁敢不尊?拜!即行三跪九叩大礼!” “万岁!” 张竑和张竴对视一眼,都跪了。 眼下,只能先认,否则这些官员就会给自己扣上各种高帽子。 “诸位皇兄请起!”八岁的小皇帝张曺语气平稳,却也有些慌乱,“我本不才,年岁不高,涉事又少,免不了几位皇兄扶持。” 董路见他还有些不自然,便率先说:“皇上,臣以为先把大行皇帝的庙号定下来,再接见文武百官。” 张曺一下有了主意,就说:“董阁老的主意很对,就先定大行皇帝庙号。” 吴太尉说:“先帝经天纬地,开创盛世,可定为世宗。” 张曺转头看向曹璋:“曹大伴以为如何?” 曹璋说:“此事非奴才能定,当由诸位大臣商议。” 董路说:“臣认为,吴太尉所言极是,可定为靖世宗。” 张曺点头,又看向几位皇兄:“几位皇兄以为如何,若是有想法,尽可提出来。” 众人无话,心底默默地计划着。 见他们无话,张曺又瞅了瞅董路和吴长松,就说:“那好,就定为靖世宗。朕的帝号就随便些,朕未有封号,幼年登基,便叫顺治。吴太尉,为防奸佞小人乘乱作祟,着兵部下牒,将京城九门暂时封闭,天下兵马非奉诏,不得擅调一卒!” “臣领旨!” 吴长松见他平稳下来,畅畅而谈,心也稳定下来。 张曺继续说:“今晚朕就在坤宁宫休息,诸位皇兄替朕守灵,走吧!” 张竑张竴听说他们还要守灵不得出去,当即气得脸色发红,刚上位,就膈应他们几个哥哥。 但又不得不叩头:“顺治皇帝万岁!” 张曺对曹璋说:“曹大伴,我们走!” 迈着四方步,昂首挺胸,张曺缓步走出了弘德殿。 此时,曹璋的后背都被汗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