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璋这边很高兴。 张竑这边是痛苦并快乐着,自古以来,中原是王朝的主权和象征,俗话说一统中原,就是徐、豫、兖、青、司隶等地。 这是天下最大的粮仓,战争的耗费非常巨大,但他们的收获也很大。 当然,付出要远远大于收获。 因为无论是中原还是冀州,都没有多余的粮草了,两面作战,过度的耗费,张竑几乎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 中原和冀州的百姓纷纷向西逃荒,半年时间就走了百万人。 好在中原人口稠密,更多的人不愿意背井离乡选择了留下来,张竑连忙开仓放粮赈济各地的灾民,又发钱遣返回乡。 张竑的国库早就空了,现在能拿出的钱粮都是向各地的富商和绅士借的,这些人巴不得朝廷向他们借粮借钱。 钱借了,粮借了,我圈些地不过分吧! 百姓一走,地就是无主之物,这些个地主豪强纷纷出手抢地,把最好的良田全部划入自己的名下,使得家族来年良田由百变千,由千变万。 各地的豪强绅士都在抢地,张竑是由恼火由无奈,他不敢得罪这些豪强士族,又不甘心土地都被这些人敢占了,他们都不交税,大众百姓又没有钱交税,逼急了还要造反。 两头都难做。 此时此刻,张竑突然想起了曹璋的改革新政,改人头税为田亩税,管你是谁,无论人头,你名下有多少地,就得交多少税。 人头是变的,土地是亘古不变的,国家的税也不会锐减。 多好的政策啊!被他们硬生生地打断了,要是当年在中原先开始推行的话,现在自己也不至于如此棘手。 现在想想,当时跟曹璋作对时是多么的愚蠢,愚不可及。 当然,这只能心里想想,要是敢骂出来不得被天下人耻笑?不过,中原豪强士族的行为太过分了,必须要想办法制止,不然的话,他这个王朝走不远,更不要想一统天下。 他叫来几位丞相商议此事。 但几位丞相的家人都在干这种事儿,谁都不好说啥。 最后,姜品站出来说:“皇上,微臣以为,只要合乎大靖律法的购买就可以获得土地,但不得霸占侵占,许多士族的土地都是祖上留下来,继承了上百,不可轻动啊!” 樊盛誉:“中原士族确实过分了,皇上,微臣建议彻底此事,不得士族强买强卖,霸占良田,将土地还给百姓耕种。” 听到他们拐着弯儿拒绝的话,张竑心中很窝火,瞬间就气上头顶地问:“合法购买?姜品!你知道现在中原的土地一亩多少钱吗?” 姜品说:“官价一亩是十两银子。” “实际是多少?” 没人说话了。 张竑厉声道:“一两!现在中原的良田一两一亩,十倍的差价,甚至还有人就这一两银子都不愿意出,难怪他们的良田能从百亩到千亩,这土地是朕的还是他们的?” 姜品赶紧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好一个王土!”张竑更气了,“现在朕的土地都让这些个士族豪强给霸占了去,朝廷没了银子,朕得跟他们借钱,还得感激他们!” “士族不交税,他们占据了天下一半儿的良田,国家的税银从何而来?啊!” 三位阁老又不说话了,静静地听着非常生气的张竑。 他们何尝不知道这些。 知道又能怎么办呢?你想推行新政,看天下的官员和士族豪强反不反对,远的不说,看看现在被赶到长安的顺治皇帝,活生生的列子摆在前面。 顺治帝能躲到长安,他们有处可躲?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张竑冷静了下来,押了口茶,缓缓道:“让士族交税是不可能的,朕也不能学张曺得罪天下士族,但朝廷又朝廷的制度,他们作为我大靖的子民,不能不尊吧!” 姜品沉默了片刻,看向樊盛誉:“樊阁老,你是中原人,你说说。” 樊盛誉:“……” 这个恶心的皮球踢给了自己,樊盛誉差点爆出粗口。 自己要是敢找出个专门收取士族的税收制度,还不得得罪天下士族?自己还如何活人? “额……”樊盛誉短暂的思索后,说,“目前朝廷刚刚平定了中原之乱,若是引发天下士族不满必然会引发骚乱,微臣的意思是,先慢慢来。” 张竑当然知道他们不敢背这个骂名。 这事儿还是得自己来。 骂名也得自己背。 张竑冷峻的脸一言不发,目光望着窗外,眼眸微微缩起,闪出一股狠辣之色:“你们不敢说,怕背上千古骂名,那就让朕来背这个骂名,让朕来改弊朝廷的错政!” 姜品等人闻言,立马跪了下去。 “改革新政,效仿张曺伪朝廷,直接从中原开始,缴纳田税,这天下已经够乱的了,朕倒要看看,中原的这些个士族还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张竑的语气狠恶。 “皇上不可!” 姜品赶紧站出来反对。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张竑冰冷的目光,吓得头皮发麻。 他依旧硬着头皮说:“新政改革也得循序渐进,若是直接在中原全面推广必然会引起激烈的反抗,微臣建议,可先从豫州开始,豫州兵马空虚,刚刚降服,不敢不尊圣令。” 樊盛誉赶紧道:“臣附议!” 张竑收起冷峻的目光,仔细地思索后,点头:“那好,就从豫州开始实行,传朕旨意,让张?的大军无需回转,若是有抗旨不尊者,就地斩杀,朕特赐其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姜品感觉自己浑身冒冷汗。 张竑登基以来,从未露出过其雄才大略和狠辣手腕,刚才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要是说反对的话,丞相之位恐怕就不保了。 几人都有些胆战心惊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退下吧!”张竑摆了摆手。 三位阁老退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内就剩下了张竑一个。 长长的叹了口气,如今的他才体现到什么叫身不由己了,虽然他贵为皇帝,一言九鼎,但做事却事事受到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