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话的同时，朱镇面色尽是阴冷。　　 攻城第一战，再一次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开始的时间并不长，却又无奈做出收兵的决定。　　 他知道父皇的想法，也完全能够理解。　　 敌方又用出奇怪且强大的武器，看起来跟天雷相似，但又是不同的用法。　　 总之是威力惊人！　　 士兵们大受震动，内心畏惧，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攻城？　　 投入再多的兵力也没意义。　　 更何况，还投入不起。　　 这才是问题所在。　　 “你想要……做什么？”　　 朱温略带迟疑的询问。　　 “驱民攻城！”　　 朱镇低沉的吐出四个字，他一直在看着朱温的表情。　　 看来父皇也有意动，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　　 周边众人也皆是面色微怔，有人犹豫欲言又止。　　 所谓驱民攻城。　　 就是强行让普通民众百姓去攻城消耗，也就是充当炮灰。　　 但这样做并不合适。　　 百姓就是百姓，让他们攻城，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太子殿下，末将以为此法不妥！”　　 有一将领站了出来。　　 他是统帅署内一员参将，算是参谋出策的角色。　　 “攻城本是军伍之事，若强征百姓，启用民众，驱之攻城，有违天和，有伤民心，有毁军威，还望殿下三思。”　　 “那你告诉本宫该怎么办？”　　 朱镇转向紧盯着这位参将，开口道：“开战到现在我军折损多少，你心里有数。”　　 “镇边军，乃我梁军精锐，就这般耗死在武游城下，把镇边军耗光，我们还怎么继续打这场仗？”　　 “你有没有想过？”　　 参将沉默。　　 这确实是很实际的问题。　　 梁军耗不起了！　　 敌方这种武器威力巨大，在其影响之下，根本无法正常攻城。　　 这是白白消耗兵力。　　 若要在当兵的和百姓之间选择。　　 自然是要保存兵力。　　 “百姓死了，国土还是大梁的，若当兵的都死了，连国家都保不住……”　　 朱镇的话让朱温眼皮都是一跳。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开战到现在，他们并未取得什么样的战果，每次打仗总是虎头蛇尾的结束。　　 兵力消耗巨大。　　 朱镇是说不要攻大宁没成，反而被反攻丢了自己的国家。　　 他是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给朱温压力。　　 确实给到了！　　 见得朱温没说话，朱镇又接着道：“北林行省，就有现成的民众！”　　 “居于这里的百姓，都是刁民，他们忠诚于大宁，效忠于元武帝，却背弃了自己的国家，难道不该死吗？”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朱镇冷声说着，眼中有杀意涌动。　　 他对北林行省的居民痛恨到了极点！　　 他不止一的想过，等着收回北林行省，等着他做了皇帝，就要加重赋税。　　 男子贬为奴隶。　　 女子永为贱籍。　　 就因为他们效忠了元武帝，自己这个最大的仇敌，就应该这样……　　 “我们还有大批民夫，也可动用消耗，只要把敌方的那种武器耗光，咱们就能赢得胜利！”　　 朱镇显然早有打算。　　 “父皇，我军消耗不起，这是最好的办法！”　　 朱温内心还有犹豫。　　 “立即派人去查问北门那边是什么情况？”　　 南北门同时进攻。　　 北门那边指挥的是镇边军大将军樊苍。　　 若也遇到相同情况，就下令撤退。　　 若是并不像南门这边，那说明敌方这种强力武器有限，那就可以消耗。　　 他并不想驱民攻城。　　 这是下下策的做法。　　 朱温还想要挽回爱民如子的形象，还想要挽回北林行省民众的心。　　 他很清楚。　　 北林行省的居民为何会这样，是因为他们推过去的，是他们给了元武帝机会。　　 若真走到那一步，那就真的挽回不了。　　 但朱镇说的也有道理。　　 军队消耗不起。　　 保住军队，国土还是大梁的，这句话给了他很大触动……　　 “再等等。”　　 朱温开口道：“有些情况还待确认。”　　 北城门的情况很快传了过来，不过不是派人询问，而是前来汇报。　　 在攻城时，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那种可怕的爆炸物肆意杀伤，攻城受阻。　　 朱温立即下令。　　 鸣金收兵，停止攻城。　　 梁军撤了回来。　　 在武游城下却还遗留着战争的痕迹……　　 大量的尸体堆积，还有众多受了重伤，却无法动弹惨叫不止的人。　　 战争的惨烈显露无疑。　　 “梁军撤了！”　　 上将军曹彬笑着道：“这也太不经打了，这么容易就撤退了。”　　 “你不懂。”　　 关宁摇了摇头。　　 也只有他能懂，火药这种划时代的东西用出之后，能给敌人多大的震撼。　　 己方是因为了解才觉得没什么。　　 这是一种时代的碾压。　　 朱温的谨慎并无道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才不安。　　 “给敌军发出旗号，让他们派人来打扫战场。”　　 打扫战场，其实就是收尸。　　 这也是战争惯例。　　 当战争结束，交战的两方都允许彼此收回士兵们的尸体以及把伤兵带回去。　　 这么多尸体堆积，用不了几天就会发臭，或者还会起瘟疫。　　 旗号打出去。　　 还在撤退的梁军立即知晓，并有一部分兵力留下开始打扫战场。　　 “梁军的攻城就这样结束了，真是虎头蛇尾。”　　 “不。”　　 关宁开口道：“若是预估的不错，梁军接下来还会发起几波攻城，只不过规模应该不大，充其量是试探。”　　 “试探？”　　 “是的。”　　 关宁看着远方的梁军军营。　　 “他们会试探我们的火药包用量，以此来推断我们的储备。”　　 “当确定了所用会越来越少，他们就会采取一种措施。”　　 “什么措施？”　　 “消耗掉我们的用量。”　　 曹彬微微一怔。　　 他突然反应过来。　　 “兵力消耗太严重，他们可能不用军队，而是用百姓民夫来消耗。”　　 “没错！”　　 关宁冷笑道：“朱温被逼无奈只能这样做，因为军队消耗不起。”　　 “驱民攻城，这跟我们想要看到的结果不谋而合。”　　 “梁军要胜利，我们要民心，胜利是暂时的，而民心却是永久的。”　　 关宁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