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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群殴

铁血残明 柯山梦 4676 2024-04-18 21:21
   十一月的安庆迎来了一场降温,路上的行人都穿上了厚重的棉衣,天空铅云密布,一副随时会下雪的样子。   大江到了枯水期,码头上水位降了,靠岸停泊的船只不少,并不上下货,挑夫的生意越发清淡,虽然在南方是全年通航,但天气冷的时候,江上往来的船便少了。   从湖广下来的客船仍不时有来,今年客船生意比往年要好,随着流寇进入河南的消息四处流传,沿江有些身家的人陆续前往南京,连一些普通百姓,只要有亲戚投靠的,也打算过江去躲避一时。   绝大部分人还是走不了的,随着安庆今年贸易高峰过去,赚了些钱的人家开始筹划在城里买房,不是城里住着舒服,而是因为有怀宁的城墙环绕,一旦流寇来了能保全身家,但往往他们的现金都不够,需要抛售城外的房子套现,于是安庆出现了城外跌城里大涨,隔着一道城墙的冰火两重天。   同样想在城里买房的吴达财,因为被扣了那几个月的月饷,却离城里的房子越来越远。   所以一想起这件事,吴达财就要在心里骂一遍焦国柞,顺便再骂一遍阻挡他升职的蒋国用、姚动山,至于那歪脸……“骂他脏了老子的口。”   吴达财摸了摸脸颊,恨恨的嘟哝了一句。   脸上还有一点点黑色的淤血,那是姚动山打的,十几天了还没完全消除,不过能调任到第二司当队长,也是划算的。   摸了摸腰上的鞭子后转过身来,吴达财柱起自己的旗枪,三角小旗上绣着“二司下四局下一旗队下一小队”。   “整队!跨立!”   十个士兵在他面前排成一列,头上戴着光溜溜的铁盔,全部穿上了鳞甲,但都是主甲而没有辅甲,听到口令迅速的执行完成,他们看向吴达财的眼神并没有丝毫蔑视,这完全归功于吴达财对腰上那根鞭子的勤奋运用。   吴达财满意的道,“今日午后是每五天一次的团队对抗,咱们第四局内部对抗,这次不推坑道了,就在校场画线那里比试,旗队对旗队,进攻阵型,把对方全部推回出发线就算赢。”   说完他看了一眼校场,几个把总都不在,去了军议事,最近军官的会议越来越频繁,吴达财知道不是好事,百总传达下来的消息,流寇主力似乎在向南移动,部分已出现在信阳境内,再次靠近了南直隶。   信阳这个位置已经在河南布政司的南端,往西到湖广,往东到南直隶,距离差不多,如果流寇往东走,就是河南布政司的固始县,去年流寇入侵南直隶的出发地,只要流寇出现在固始,守备营就要赴桐城布防。   守备营已经高度戒备,训练强度越发的大,一层层的考核,吴达财的鞭子越用越频繁,好在补充的新兵曾在预备营训练,一小队的成绩在第四局排名第三,吴达财还是满意的。   小队整队完毕,吴达财准备带去旗总汇合,还没等他发令,就看到旁边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吴达财,敢不敢跟老子的小队比一场。”   吴达财嘴角咧了一下,歪脸雷港杀人的事情没有查实,在北峡关打杀百姓之事,镇抚司认为是在战场上,流寇之鱼龙鱼杂,不认定为百姓,歪脸按提升名单暂时代理队长。   反而是姚动山因为无故殴打下属,在军吃了瘪,被扣了两个月饷银,据说还向庞大人认错,而这并不是吴达财的目的,他不想得罪姚动山,最恨的还是这个歪脸。   “谁不敢是谁是孙子。”   歪脸凑上来,鼻子都碰到了吴达财脸上,“你个诬告的龟孙,输了的人给赢的磕头。”   吴达财狠狠盯着歪脸的细眼睛,那双眼睛的眼神更加凶狠,平时吴达财是有些怕的,但自从恨上歪脸之后,好像不那么怕了。   “你个说大话的龟孙。”   吴达财攥着拳头,眼神仍一点没退让,对歪脸的怒火越来越旺盛,虽然心紧张,但他自己也评估了一下,他的个头和力气在军算大的,在农村也打过不少架,只要不用器械就不怕歪脸。   旁边那些手下呆呆看着,他们多少听说了两人的事情。   军禁止私斗,士兵互相有私人矛盾,禀明旗总以上军官同意后可以斗殴,还准许围观,营的风气越来越野蛮,队长以上的军官却是不准许任何私斗的。   但看两人的样子,分明是借团队比试解决个人恩怨。   正不知道怎么办,后边一声暴喝,“吴达财!带个队集合要多久!”   吴达财赶紧转身,过来的是个黑壮汉,是他的旗队长,原本是个桐城的铁匠,流寇围城的时候参加社兵,在南城墙上扔磨盘,之后就参加了壮班,北峡关之战抵在马群前面没退,这次就升了旗总。   “报旗总,这边第一司小队的要挑战。”   “挑战?”   旗总偏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歪脸,立刻又一声暴喝,“那他妈就应战啊,还说个屁。”   歪脸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准备去招呼自己小队过来。   “站住!”   歪脸疑惑的转身过来,那旗总大步走过来,啪一个耳光扇在歪脸上,打得他脑袋一晕,不由又惊又怒。   “见到军官要行礼。”   铁匠旗总打完理也不理歪脸,转身走向吴达财,“吴达财老子告诉你,输了回来老子不打死你。”   ……画线的比试场围满了人,营每天都有比试,每次都有众多围观者。   庞雨当初设计军队作风的时候,就希望军队好斗,当众比试有极大的促进作用,还能让士兵习惯临场的紧张感,很多的训练方法也是往好斗的方向引导。   对于围观的士兵来说,看热闹也能舒缓一下情绪,毕竟军挨打司空见惯,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幸免。   但那么多围观,这次还有所不同,因为姚动山一个把总吃瘪,全军都在传小道消息,吴达财和歪脸的恩怨众人皆知,看仇人比试有极大期待感。   铁匠挥着大手,嚎着公鹅嗓子带着旗队喊口号,给吴达财鼓劲,那边第一司的旗队也来了一遍,鬼哭狼嚎的热闹非凡。   两个小队相隔二十步而立,都是身穿主甲。   以前推坑道是己方到达对方出发线,现在更野蛮的是,需要将对方全部推回出发点,但不准用击打的方式,只能推和拖,往往要一方体力耗尽才会分出胜负。   吴达财就站在歪脸的对面,因为都要给自己的队长报仇,双方跃跃欲试。   一个第三司的旗总站在间,这不属于考核比试,他也没什么废话,大喊一声“开始”。   双方嚎叫一声猛冲过去,在短短距离内拼命加速,二十二个人嘭嘭的撞在一起。   吴达财撞上歪脸时仗着体重占了点优势,但被歪脸带到了地上,两人在地面上扭打,周围地上也全都是人,场尘土飞扬,场外观众欢呼震天。   “说大话的龟孙!”   吴达财口叫骂着。   歪脸的体重不如吴达财,扭打处于下风,被压在了下面,吴达财不能击打,但不停用手去捂歪脸的口鼻,这是营常用的法子,逼迫对方挣扎,好让对方尽快消耗掉体力。   歪脸恼怒之一把抓在吴达财锁骨上,指头拼命的往里扣。   吴达财一声惨叫,肩胛痛得撕心裂肺,倒被歪脸翻转压住,歪脸照样的捂他口鼻。   营从来没人用过这损招,吴达财怒火烧,顾不得规则了,一巴掌扇在歪脸的脸上,歪脸跟着就还了一巴掌,接着双方就换成了拳头。   场边的人都在看两人,此时纷纷吵闹起来,场扭打的二十多人纷纷改换方式,从摔跤转换到自由搏击。   “打他个狗才!”   旁边一个第一司的士兵冲入场,对着吴达财就是一脚,接着那铁匠旗总冲进场把那士兵甩翻在地上。   校场上动手的越来越多,旁边剩下的人乱成一片,正好没有把总级别的军官在场主持,各自旗队的人最先冲了进去,接着是局,然后第一司和第二司的人纷纷入场,训练场变成了一个大型群殴现场,几个镇抚兵冲进场,被那些士兵一起打倒。   场地烟尘滚滚,无数人影在场扭到翻滚。   ……“河南今岁旱情颇重,以致从贼者众,流窜原的流寇总数,据那位卢大人的估计,约有二十至三十万,十月下旬其主力在洛阳、汝州一带,目前在向南移动,信阳的流寇营头约有十支左右,能确认的只有闯王、闯将和摇天动。   出于戒备的需要,十一月的训练计划略作调整,水运机动训练不全军一起搞,每次各司挑选一个局,附带骑兵或炮兵,不超过四百人,路线是从安庆至枞阳,上岸后由桐城境内行军返回,重点是要演练上船、下船的过程,以及船运过程的保障,让士兵习惯水运。”   庞雨放下手的稿子看着桌旁的军官,“我守备营是江北砥柱,也是江南砥柱,不但要保安庆,也要保江南。   目前流寇动向不明,但我们应有预案,若流寇往湖广去,我们就开始在石牌驻军,并加强黄梅方向哨探,若流寇入了大山,咱们就要加强英山、霍山的戒备,万一流寇去了凤阳、扬州方向,咱们就要准备水运救援江南。”   旁边的王增禄抬头道,“那万一咱们去了扬州,流寇又往西来了,又当如何处置,还有水运是否来得及。”   庞雨点头道,“所以咱们不能在扬州上岸,上岸处必须截住流寇往西的道路,江边水网塘湖密布,流寇的人数优势未必能发挥。   至于水运速度,目前虽是枯水期,但据本官在江流测试,安庆江面水流速度大概每秒四尺,下游可能会减缓,风向则不能定论,总的来说,四日之内应可到达南京左近江面。”   “大人这秒是何物?”   庞雨摇摇头,他倒真不知道如何描述,县衙专门有阴阳官计时,钟楼按着他们计算的时间敲钟,在守备衙门也有这么两个走专业职称的事业干部,庞雨把以前守备营的人基本都开除了,但这两个专业人员还只能留着。   校场上以前曾用过沙漏、漏箭壶,但这种都在容器,士卒不可能总走过去看,庞雨认为难以对士兵形成直观的紧迫感,现在军的计时都是用燃香,根据不同要求留不同长度,只是每个月多出了一笔费用。   但这些是概略性的时间计算,只能满足生活所需,对军事行动是没有帮助的。   庞雨希望能用钟表,薄钰曾在苏州见过西洋钟表,但他并不会做。   “这事以后再解释,你们需要知道的,就是……”刚说到此处,庞丁嘭一声推开门,“少,大人,校场打起来了,第一司对第二司。”   ……庞雨到达校场的时候,斗殴还没有结束,场一片喧哗,到处有人群追打,地上摆满了精疲力尽的士兵,仍在奋力的搏斗,口鼻流血的人不在少数。   全部人都是一样的衣服,谁也不知道是哪个司赢了,庞雨甚至看到几个亲兵队的人也参加了,但主体肯定是第一司和第二司。   两个司也有不少人没有参加,躲在场边观望。   王增禄和姚动山脸色铁青,尤其是姚动山,刚刚被庞雨拿捏之后,第一司马上又与人斗殴,还不知道庞雨会如何看待自己。   蒋国用也十分难堪,留在校场的镇抚兵丝毫没起作用,似乎还被士兵打翻在地。   偷眼看庞雨的时候,这个年轻上司神情却十分轻松,他似乎看得颇有兴趣。   蒋国用把手在嘴上捂了一下,然后对庞雨道,“大人,这……如何处置。”   “你是镇抚官,你觉得呢。”   【提示】:如果觉得此文不错,请推荐给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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