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庙中的事都已经理得七七八八,杖刑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没有人知道,其实在这位年轻的楚王电影眼里。 怀兰堂的事,远比弘福寺强并民田,巧立名目索财于百姓要更让他动怒几分。惠明被杀,欺师灭祖的事在杨宸眼里其实算不得什么,一个能教出辩字辈这几个徒弟的“大师”,哪里会让杨宸有什么可怜之心,只能是让杨宸觉得无能而已。 先帝教导儿孙的:“人家道士都知道乱世下山,盛世修道,多少给百姓点活头,这些秃驴嘴里念的是佛经,教人行善,可哪家庙里没做些恶事”的话,总能让人看出杨家对这释门的评价和看法着实算不得高。 在山里搜了一夜的洪海此时没个好气,将刚刚才在洞里被捉到的辩慧五花大绑给提溜到了杨宸面前。 “殿下,这秃驴可让末将一番好找,竟然躲到了后山洞里,现在如何处置?” 熬了一个大夜的杨宸还是勉强打起了些精神,辩慧是首犯,自然是押送官府,给百姓和朝廷一个交待:“欺师灭祖,残害生民的混账,送去巡守衙门交给和大人吧,顺道说一声,阳明城的菜市里,很久没有让百姓们看到千刀万剐是什么样子了” 这一听可把洪海给弄激动了,百姓们从前最爱瞧的就是这种热闹,可自从和珅上任,为了自己的官胜,几年了连一个刮刑都未判过。 “得嘞!” 随即向后使了眼色,交由士卒将五花大绑的辩慧放到马上,嘴里满满当当的塞了一大团软布,怕的就是辩慧咬舌自尽,还得了一个体面。 因为实在疲乏,还未等点清这弘福寺的庙产,杨宸就自行下山了,此时刚刚醒来的阳明城百姓已经被陆陆续续的锦衣卫破门捉人之声给弄得人心惶惶,不知道究竟是为何要全城如此兴师动众的搜捕。而且还是锦衣卫,不是衙门里的捕快。 这种时候,只能是和珅来收拾残局,想到这些杨宸根本没考虑到的事,急匆匆的让人写好告示,将弘福寺所犯诸事除开“送子”之事外,一并写清楚,全城广贴告示。 议论纷纷声中,百姓们也不禁诧异,一座名刹怎么就会如此不堪?占山取利,欺师灭祖,多行秽乱之事,哪里有半分佛门做派,可事实就是如此,世间难以解释的事千奇百怪,没有人敢说自己事事都能看得清楚。 在和珅的巡守衙门接过锦衣卫里人证物证之后,当堂公审,让这些百姓将弘福寺的底细看个清清楚楚。 忙活了一夜的长雷营骑卒,锦衣卫大多各自回营,只有杨宸的楚王府侍卫还在弘福寺内外,而且人越来越多,还出现了一些账房先生。除开这些各地的田契,还有阳明城里的房契,其余的僧产一文不少的罚没入王府。 按着规矩这些在往常该是锦衣卫才能得的好事,谁让他们被挡在了庙门之外,一步未得进呢,也没有理由借此不快而发作些什么。 从始至终,弘福寺内外都搜了个遍,也没找到朝廷钦封弘福寺的那道圣旨,在惠明重新敛尸火葬过后,随着辩字辈的这几人在杨宸府吩咐之下拖着因为杖责而血肉淋漓的身子下山,一座名刹覆灭,竟也就如此轻易。 刚刚回到王府,杨宸就听李平安带着小桃来请命,说是青晓想出城往临湖小院去静养些时日,并未多想就轻易应了,除开吩咐安彬多派些侍卫护卫,再让李平安带着奴婢一并跟着去伺候之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以为无关轻重的关怀之语,如今才是青晓嘴心心念念的所在。 一身疲惫脱去铠甲沉沉睡去的杨宸自然不会听到王府之外的阳明城百姓是如何说起自己的事,随着一些细节的流言的传开,有关楚王殿下菩萨心肠行雷霆手段的夸赞和诋毁之声,也渐渐传开。 “你别说,这王爷瞧着年少,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弘福寺昨日还家大业大,就这么一收拾,啥都没有了,惠明师父死了,其余几位辩字辈的师父都赶下山,不许再穿僧衣,再进山门,也是怪,和尚都没有了,那这庙归谁呢?” “说你浅薄吧,咱们这王爷心比天高,没在北边打蛮子,也没在江南,封到咱们这个破地方,肯定是要收拾这些有钱的啊,谁不知道弘福寺香火最盛,庙产最厚” “那你的意思是,王爷只是想要弘福寺的庙产?” “嘘,你可别乱说,被锦衣卫听到了,那王爷还不得要了我的小命” 一边故作害怕,一边又是嬉皮笑脸,很显然,总会有人自以为看破了天机而沾沾自喜,其实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是要说些与旁人不同的话,来刻意显得自己见多识多,辨事通明。 好事总是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却是很快,一座名寺的轰然倒塌,用难以预料的速度传遍了阳明城周遭的大小村庄。也有不少妇人本来忙于农事织布,在有些意外惊讶神情之外,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瞧着一旁那牙牙学语的孩童。 求子的事一旦败露,那留给母子的结局的是什么她们都很清楚,要么是猪笼浸水,要么是孤魂野鬼。 可却未曾听到有关送子的事有只言片语传出来,反而是这样一番奇怪的话:“哎呀,你都还不晓得蛮?那和大人案子都判咯,只说了弘福寺的和尚秽乱行事,可你想想,收拾和尚就行了,为什么要让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男子一并拉出来打屁股” 打了他们的屁股,拔了那些多行秽事僧人的舌头,和珅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似乎很清楚这些百姓要传成什么样子。 “哎呦,你都不晓得,真的脏,据说还是王爷去抓到的人,平时哪里知道这城头的老爷公子这么不要脸,去找和尚私通哦” 估摸着等杨宸醒来,听到事情传成这个样子,会捧腹大笑,给和大人好好记上这么一笔,这么一来,即使有朝一日这些人主动提起怀兰堂,人们也都会相信,肯定是自己找了和尚不好意思才这么乱说。 而事实上此时的楚王殿下,躺在那里,睡得很香,宇文雪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没有说话,桌上还放着冒着热气的饭菜。 “阿弥陀佛,施主,小僧弘福寺辩济,可否要碗水喝?” 惠明最小的弟子,两月前收到师父密信,要他回寺有事托付,匆匆南下两月有余,距灵山不过五六里了。 “滚,弘福寺的,还有脸来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