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高长生而言，真正让他头疼的还真不是凤息县之乱。　　 这场乱子说到底也不过是大雍王朝的内乱。　　 只要他将曹瑞交给神武帝，那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到时候神武帝自会论功行赏，论罪处罚。　　 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真正让他头疼的反而是如何处置宋子庸和这帮北齐将士。　　 宋子庸自不必说。　　 他既然答应高长生回金墉城，任凭神武帝处置自会说到做到。　　 前提是，高长生必须放了北齐将士。　　 可一旦高长生这么做了，朝廷当中那些看不惯他的官员会如何给他扣帽子就不好说了。　　 而神武帝那边会不会因此产生猜忌，就更难说了。　　 尤其是太子和皇后，他们必定会不遗余力地造谣高长生勾结外敌。　　 因此，要不要答应宋子庸的交易就成了眼下最艰难的选择！　　 “殿下是打算反悔了吗？”　　 宋子庸冷冷问道。　　 那一千名北齐将士站在他身后，都对着高长生怒目而视。　　 一个时辰之前，他们还是并肩而战的盟友。　　 此刻，却成了生死大敌。　　 人生有时候确实很奇妙！　　 “本宫难道有的选择吗？”　　 “我知道宋大人是铁血硬汉，即便面对酷刑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而一旦宋大人忍受不住酷刑，暴毙在刑部大牢之中，陛下心中所有的猜忌都会转嫁到本宫身上。”　　 “为了一个没有任何情报价值的人，却放走了一千名北齐将士，这笔买卖可不划算啊！”　　 高长生摇头叹气道。　　 他并非绝情的人。　　 跟宋子庸等人接触的这段时间，他也的确想过要放过这群外族。　　 可是一旦牵扯到自身利益，他就不得不做更多的考虑。　　 没办法。　　 谁让他还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老天不开眼啊！”　　 宋子庸仰面叹息道：　　 “本以为高桓的诸多皇子中只有太子高长陵一个可堪大用。”　　 “那高长文和高长飞不过是个凑数的无能之辈。”　　 “却没想到他还有你这么一个城府极深，心思缜密的儿子！”　　 “将来是高长陵登基，我北齐或许还有觊觎北疆的机会。”　　 “若是由你坐上龙位，四海危矣！”　　 宋子庸给予了高长生极高的评价。　　 可在高长生和窦远等人听来却并非好事。　　 在场的人太多，而人一旦多了就会眼杂。　　 保不齐人群当中就有太子、皇后或者神武帝的眼线。　　 宋子庸这是没安好心，刻意捧杀高长生啊！　　 “你这贼人心眼太多，若不杀了你迟早会生出大事！”　　 窦远大怒，当即拔剑就要斩杀宋子庸。　　 “慢着！”　　 高长生及时拦住了窦远。　　 他冷冷地看着宋子庸，沉声说道：　　 “拓跋雷，你恐怕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现在是我掌控着势，而不是你。”　　 “你和一千北齐将士的性命都掌握在我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都会死。”　　 “只要你还想救人，就不得不有求于我。”　　 “而不是时刻都想着拉我下水！”　　 高长生比任何人都清楚宋子庸有多危险。　　 但也只有宋子庸能够真正威胁到朝廷中的那些人。　　 并逆转神武帝对高长生的印象。　　 只有稳住神武帝，他才有机会在北疆培植自己的势力。　　 宋子庸是很危险，但同时对高长生而言也是天赐良机。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天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找到下一个如此有用的工具人了！　　 “说说看！”　　 宋子庸面无表情道。　　 正如高长生所言，只要他还记挂着那一千个北齐将士，宋子庸就不得不投鼠忌器！　　 “我要你在朝堂上当众说出一个与北齐勾结的大臣。”　　 “他可以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但必须是真实的。”　　 “为了防止你反悔，这一千名北齐将士将作为俘虏跟随大军前往北疆。”　　 “我何时收到朝廷的回信，便何时放人。”　　 “倘若让我发现你谎报，离间朝廷大臣，我即刻将这一千名北齐将士就地斩杀。”　　 “本宫说到做到！”　　 一番话说出口，高长生也不能肯定宋子庸会答应。　　 无非是老生常谈的问题，用一个人的性命换一群人的性命该如何选择！　　 昨夜一战，高长生亲眼见识了北齐将士的战斗力。　　 这一千人不愧是精锐，若是就这么死了，对任何一国而言都是损失。　　 但同样，潜入大雍朝廷的官员也并非泛泛之辈。　　 两者的价值究竟谁更重要，那就要取决于他们在宋子庸心目中的地位了！　　 “你一定要我做北齐的千古罪人吗！”　　 宋子庸恶狠狠地怒视着高长生。　　 杀人不过头点地。　　 可高长生还要诛他的心！　　 世上竟然有如此歹毒的恶魔！　　 “少废话！”　　 “做出你的选择！”　　 高长生不耐烦道。　　 他已经跟宋子庸勾心斗角了一夜，早就失去了耐心。　　 这么危险的家伙，他恨不得宋子庸早点死！　　 “好，我答应你！”　　 “但此我也有一个条件。”　　 “我要神武帝亲自下旨，并昭告天下。”　　 “介于三年前所发生的事，我并不信任大雍，更不信任窦远！”　　 宋子庸冷冷说道。　　 “这……”　　 高长生就不得不犹豫一番了。　　 他可没自信说服神武帝。　　 “此事还请宋大人放心。”　　 “陛下早已料到宋大人会返回金墉城，并派清吾卫护送大人回京！”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　　 果然，掌使带着数百名清吾卫出现在长街中。　　 人数突然少了很多，但却没人敢小瞧清吾卫的实力。　　 毕竟行走在大街上的路人都有可能是清吾卫。　　 随后，清吾卫就把宋子庸带走了。　　 有他们护送，就算是太子高长陵也不敢半路截杀。　　 这让高长生放心不少。　　 “掌使大人请留步！”　　 高长生突然叫住了清吾卫。　　 “殿下！”　　 “臣或许要提前恭贺殿下了。”　　 掌使笑呵呵道。　　 “哦？”　　 “此话怎讲？”　　 高长生能够猜出大概，但还是装出一脸疑惑的样子。　　 “呵呵。”　　 “殿下如此聪慧过人，岂能不知平息凤息县之乱的好处。”　　 “若今后殿下有用得着的地方，郑义定会相助殿下！”　　 “还望殿下相信郑义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