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一直昏迷不醒,有时候还在说胡话。 李水命人把他们的胡话都记录下来了。 其中大多数胡话,都是在说赵佗怎么怎么痛打他们。 虽然世上还没有人用胡话作为证据,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万一牛角和粪金真的醒不过来,这胡话也只能拿出来了。 李水每天除了查看牛角和粪金的伤势,就是在高山县里面乱逛。 所到之处,总有一些百姓恭恭敬敬的向李水行礼。 但是李水心事重重,也没有太过理会。 而柏暑知道李水正在忙牛角的事,也就没有用别的俗事打扰他。 所以虽然一连在高山县住了几日,李水还真不知道高山县要改名谪仙县了,也不知道高山县上下都对他充满了敬仰之情。 ………… 咸阳城,李斯已经见到了赵佗的报信人。 等报信人气喘吁吁的说了赵佗的口信之后,李斯顿时气的肺疼。 废物!真的是废物!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在这一刻,李斯真的很想破口大骂。 但是他忍住了,自己是朝中重臣,地位尊崇,受人敬仰,最好做到宠辱不惊。 于是李斯深吸了一口气,冲那报信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歇息一下吧。” 报信人答应了一声,快步出去了。 结果他刚刚走到门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看样子是李斯已经开始砸东西了。 报信人吓得头皮发麻,走得更快了。 李斯砸了一通。然后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 发泄过之后,整个人都冷静了许多。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始思索对策。 赵佗,已经连续搞砸了两件事,李斯已经想要放弃这个蠢货了。 毕竟赵高被猪队友害死的事,实在是应该引以为戒啊。 但是李斯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再帮这个蠢才一把。 原因很简单,赵佗无论如何,在打仗方面,也算是个人才。 而且,自己的人,每一次都见死不救,时间长了,就难以收拢人心了。不如用赵佗做个例子,给其他人看看吧。 李斯叹了口气,缓缓地站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无论如何,先想个办法,把人带回来吧。” 李斯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不出面的话,赵佗是回不来了,也许半路上就被李水给弄死了。 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什么事干不出来? ………… 李斯到了嬴政的书房。 嬴政今日似乎心情不错,让李斯坐下了,然后微笑着问道:“何事啊?” 李斯说道:“今日臣收到了一封求救信,是赵佗发来的。” 嬴政顿时面色不快:“赵佗?就是那个带着三千人马,耗费了无数钱粮,却没有尺寸之功的赵佗吗?” 李斯有点无奈,陛下的记性还真不错啊。 他苦笑了一声,说道:“是……是那个赵佗。” 嬴政说道:“朕早就让他回师咸阳。此人倒好,在南方逡巡不前,迁延时日,直到今天,都没有看到人影。” “他还遇到危险了?他遇到什么危险了?一个将军,带着三千人,在我大秦的国土上,还遇到危险了?” 李斯也觉得有点丢人。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赵佗来信说,他带着人到了高山县附近。结果恰好遇到了槐谷子,两人起了争执。他被槐谷子扣留了。” 嬴政淡淡的哦了一声:“原来槐谷子也去了高山县。” 李斯有点纳闷,看嬴政这神色,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啊。 嬴政指了指桌上的奏折,淡淡的说道:“这是高山县令不久前送来的。请求将高山县改为谪仙县。” 李斯一脸茫然:“改为谪仙县?” 嬴政淡淡的嗯了一声:“高山县令说,高山县,乃是槐谷子发迹的地方。这里的百姓,多半见过槐谷子,有不少人甚至和槐谷子同桌吃过饭。” “他们听说商君别院生意兴隆,单单是进去转一遭,就要交十万钱。因此羡慕不已。” “故而,这县令希望朕准许他们改名。或许能吸引一些人,去那边游玩一番,也让他们赚一些钱财。” 嬴政看向李斯:“你以为如何?” 李斯有点走神,愣了一下说道:“改个名字,倒也无伤大雅。若真能让百姓丰衣足食,倒也值得了。就只怕其郡县群起效仿,给施政上面带来一些混乱。” 嬴政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李斯干咳了一声,对嬴政说道:“陛下,臣刚刚想到。这高山县既然是谪仙的故乡,那么县中的官吏豪强,恐怕都对谪仙推崇备至了。” 嬴政微笑着说道:“确实如此。” 李斯说道:“若当真如此的话,纵然赵佗有三千人马,也护不住自己的安全了。他那番口信说,谪仙有杀他的意思。” 嬴政吃了一惊:“槐谷子要杀赵佗?” 李斯说道:“正是。” 嬴政又问:“为何?” 李斯说道:“这个,臣却不清楚了。那报信人是拼了命闯出来的。赵佗可能处境危急,来不及多说,因此语焉不详。” 嬴政叹了口气,说道:“无论赵佗是不是立了功,是不是无能,槐谷子岂能擅杀军中将领?” 李斯点头:“是啊,是啊。” 嬴政又说道:“槐谷子,应当有分寸,多半是在戏弄赵佗。” 李斯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不要忘了,谪仙可是有一块免死金牌。若他不顾一切杀了赵佗,又用免死金牌抵命,为之奈何?” 嬴政微微一愣,心想:槐谷子又不傻,我那金牌上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他还当真要用一用不成? 不过,嬴政想了想,还是命人把乌交叫来了。 嬴政对乌交说道:“去高山县,把槐谷子叫回来。便说是朕的旨意。赵佗无论是有错还是有罪,都应当押回咸阳,明正典刑。他不得私自处罚。” 乌交应了一声:“是。” 嬴政又说道:“若槐谷子抗旨,则视为谋逆。” 乌交又应了一声。 嬴政摆了摆手,说道:“去吧,立刻就去,不得逗留。” 乌交出去了,带了两个随从,几匹快马,一溜烟似的向高山县疾驰而去。 ………… “醒了,粪金醒了。”李水正在睡觉,有护卫急匆匆地跑进来汇报。 李水连忙出来,跟着护卫去见粪金。 粪金确实醒过来了,正靠在榻上喝水,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已经瘦了一圈了。 粪金看到李水之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行礼,但是他根本没有那个力气。 李水摆了摆手:“无需多礼。” 粪金感激地看了李水一眼。 李水又看了看旁边矮榻上的牛角。牛角还在发烧。 李水摇了摇头,心想:粪金三代挖粪,果然异于常人啊。这免疫力,啧啧啧…… 当天下午,牛角的情况也大为好转,先是退了烧,然后清醒了过来。 李水又把柏暑府中的乳母请了过来,好好的给牛角和粪金补充了一下营养。 到第二天的时候,这两个人身体虽然虚弱,但是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可以扶着墙缓缓行走,也可以回答李水的问话了。 于是,李水决定在县衙审问赵佗。 赵佗和心腹,加上九个亲兵,被五花大绑的带上来了。 除了这九个人之外,曾经虐待牛角和粪金的秦兵,也被绑来了。 共计二十人。 赵佗在牢里面被关了这一阵子,吃不好也穿不好,披头散发,容颜憔悴,整个人都颓废了一大截。 他看见李水之后,大声叫嚷:“槐谷子,士可杀,不可辱,你安能如此对我?” 李水翻了翻白眼:“你也算士?就凭你做的那些丑事吗?” 赵佗又喊:“我乃大秦将军,你凭什么审我?” 李水叹了口气:“过了今天,你就不算是将军了。一个死人,怎么带兵打仗?” 赵佗顿时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