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李水时不时就派人吓唬他一下,搞得他都有点精神错乱了,甚至有狱卒经过,他都觉得李水要动手了。 李水没有直接问赵佗,而是问那九个人:“你们说说,聋陶是怎么死的?” 那九个人战战兢兢的说道:“聋陶进了那座院子之后,就寻找牛角和粪金的下落。” “忽然间,烟雾之中跳出来一个人影,看其容貌分明就是粪金。只见粪金左手拽住了聋陶的衣服,右手夺去了聋陶的兵刃。随后用力一刺,聋陶就被捅了个对穿。” “我等本想去抓贼的,但是等我们赶到跟前的时候,发现粪金已经藏到了烟尘中,不见了踪影。而聋陶则躺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这九个人的话一模一样。他们的这番说辞,是心腹事先教好了的。 李水笑眯眯的说道:“怎么牛角和粪金,不是这么说的呢?” 随后,牛角粪金连同那个妇人都被带上来了。 他们实话实说,但是一直呆在水井里面,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聋陶是谁杀的,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很肯定,和粪金没有关系。 李水抱着胳膊问这九个人:“你们怎么说?” 这几个人一口咬定,是粪金一伙人在串供。 李水招了招手,有两个小卒把聋陶的尸首抬上来了。 李水指着尸首说:“你们刚才说,粪金左手抓着聋陶的衣袖,右手抓着聋陶的兵刃,把他捅了个对穿?” “粪金用的可是长矛,不是短剑。这么短的距离,用长矛捅一个对穿,你们当粪金力大无穷吗?” “而且杀死聋陶的长矛,我已经看过了。矛头并不锋利,甚至有些钝了。” 李水丢过来一柄长矛,对这九个人说道:“聋陶已经死了几天了,这尸首比活着的时候更容易捅。你们谁有本事把尸体捅个对穿,我就饶了你们。” 这九个人都不敢试。 生死关头,他们都忍不住看了心腹一眼。不少人都在想:编的什么狗屁故事啊,真要把人害死了。 心腹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水对那九个人说:“不用看别人,现在是要定你们的生死。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聋陶怎么死的?” 这九个人纷纷说:“也许粪金常年锻炼,右手分外有力。我们做不到,粪金未必做不到啊。” 李水点了点头,又叫进来几个秦兵。 这几个秦兵都是赵佗营中的人,与粪金很熟悉。 这些人纷纷作证,说粪金的右手确实有劲,但是并没有超乎寻常的大力气,把人捅个对穿,更是不可能。 李水又问那九个人:“你们可承认了?” 这九个人还是找借口狡辩。 李水有点无奈,又说道:“当日那小院里面,烟尘弥漫。你们的手上都沾了不少烟灰。从这长矛上的痕迹来看,当时你们九个人,一块握着这柄长矛,用极大的力气捅穿了聋陶。”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柏暑凑过去看了一眼,惊奇的说道:“当真如此,上面确实有九双手的手指印。” 那九个人纷纷喊冤:“也许是旁人的手。” 李水举起手掌,淡淡的说道:“人的手指上,纹路各不相同,名曰指纹。来人啊,把他们的手指印拓下来,比对一下。” 高山县的小吏立刻拿来了几张白纸,拓下来那些指纹之后,和长矛上的比对了一番,顿时眼睛一亮:“果然一模一样。” 那九个亲兵又说:“或许有他人的指纹,与我们的一模一样。” 李水揉了揉太阳穴:“不可能,指纹各不相同。本仙也懒得一一验证了,反正砍了你们,你们也不冤,来人啊,拉出去,斩首示众。” 这九个人都吓得面色苍白,连连告饶。 李水笑眯眯的问:“你们可认罪了?” 李水和蔼可亲的态度让这些亲兵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幻想,于是他们纷纷说道:“我们认罪了,求谪仙从轻发落啊。” 李水笑的更和蔼了:“那你们说说,是谁指使了你们啊。” 这些亲兵满怀希望的问李水:“若我们说了,可以留下一条性命吗。” 李水微笑着说道:“若你们足够坦诚的话,本仙可以考虑。” 亲兵们顿时欢天喜地起来了。 李水怜悯的看着他们,心想;我只是说可以考虑啊。这些人,还是太天真了。 亲兵们指着心腹,异口同声的说道:“是他指使我们做的。” 随后,亲兵们七嘴八舌的开始讲述。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心腹怎么吩咐了他们,要他们怎么点火烧了那座宅院,又怎么把宅院团团围住,不许牛角和粪金出来。又怎么杀了聋陶,嫁祸给粪金。 亲兵们讲这些的时候,心腹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看样子已经不打算狡辩了。 李水对这样的人很满意。 错了要认错,挨打要站好。 做都做了,狡辩个什么劲? 等亲兵们说完了之后,李水笑眯眯的问心腹:“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心腹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十分惭愧的说道:“小人,有罪。” 赵佗狠狠的瞪了心腹一眼,但是心腹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哭得很伤心,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赵佗。 高山县的上上下下,都一脸叹服的看着李水。 之前李水提出指纹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很好奇的验证了一番,结果发现,指纹这东西,果然是人人不同。 这些官吏都已经着震惊了,觉得谪仙的才华,简直是层出不穷啊。 现在更震惊的是,谪仙并未用刑,只是笑眯眯的问了几句话,这些人就认罪了。 平时这些小吏办案,哪一次不得打上犯人几板子?遇到一两个嘴硬的,甚至会把掌刑的人累得腰疼,回头还要被人诟病,说有屈打成招的嫌疑。 如果说指纹这东西,他们还能理解的话。谪仙轻描淡写就能让犯人招供,他们就实在理解不了了。 那些小卒招供倒也罢了,怎么赵佗的心腹也这么轻而易举的招供了? 这不正常啊。 最后这些人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谪仙的霸气在作怪。 一股看不见的强大气场,压迫的这些犯人不敢说谎,争相恐后的吐露实情,只求能够得到谪仙的宽恕。 柏暑攥紧了拳头,心想:本县出了个谪仙,真是天大的福分啊。 李水不知道高山县上上下下的心理活动,他依然好奇的看着心腹。 连他都有点奇怪,这心腹怎么这么快就招供了?这种人,不是应该为主人背锅到底,死也不说的吗? 他有点鄙夷的看着赵佗:这选人的眼光也太差了。 心腹哭了一会,对李水说道:“小人犯下这种弥天大罪,不求谪仙宽恕,只求谪仙能够看在牛角和粪金两位义士未死的份上,从轻发落。” 李水咦了一声,心想:看来这家伙是想要坦白从宽啊?嗯,思维还挺超前。 李水微笑着问道:“这些事是你自己做下来的呢?还是有人指使你呢?” 心腹立刻指了指赵佗。 李水看向赵佗。 赵佗梗着脖子说道:“槐谷子,你凭什么审我?你有什么资格审我?” 无论李水问什么,赵佗来回来去都是那几句话。 李水对心腹说道:“你有没有证据,他指使了你?” 心腹挠了挠头,说不上话来了。 这能有什么证据?自己又没有带留声机。 最后心腹说道:“谪仙请试想一下,小人与谪仙无冤无仇,与商君别院又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是我自作主张呢?” “再者说了,赵佗掌控三军,若他真的不同意,随时可以阻止此事,但是他从来没有提过一句,反而推波助澜。” “这若不是他谋划的,还能有谁?若他不同意,我还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除非我已经将他架空了。” 李水点了点头:“说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