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铁棒无法刺穿的东西,一根针却可以做到,因为针尖很小,客观上让力道变大了。 甚至章郎创造了一个单位。 比如一斤的重量落在一尺见方的地面上,形成的力道叫做一章。 嬴政看的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想不到平日里司空见惯的事情,其中竟然蕴含着这样的道理。不错,很不错。” 嬴政正看得心花怒放,废寝忘食,小乙蹑手蹑脚的进来了。 嬴政看了看他:“怎么?城外的庄稼要收获了吗?” 小乙愣了一下,说道:“这庄稼,恐怕还要有一阵子才能成熟。奴婢是想禀告陛下,方才奴婢见到了胡亥公子。” 随后,小乙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并且把金块让嬴政看了。 至于右卫门。小乙没有说。 他更倾向于认为,右卫门和同僚的谈话是无心的。 嬴政沉思了一会,对小乙说道:“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吧。你去寻找王贲。” 小乙微微一愣。 嬴政说道:“有人说,王贲去了西域,自此再无消息。朕倒有些好奇,王贲究竟在做什么。” “如今西域诸国,已经被我大秦所灭,设立郡县。但是据说在极西之地,还有一些小国。若王贲到了那里,生出什么事端来,反而不好。” 小乙应了一声。 嬴政淡淡的说道:“朕给你一个千人队,你不必着急,缓缓向西。若能找到王贲最好,即便找不到,也可以帮朕探听一番西域的情况。” 小乙连忙答应了。 他心中激动不已:这……这简直相当于钦差啊。虽然没有职权,但是一路上替皇帝观察大秦边疆,这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于是小乙兴冲冲的离开了,去准备行装,明日就要去西域了。 小乙激动地一夜没睡。 右卫门也没有睡。 他拿到胡亥的黄金之后,本来打算去还债的。但是半路上经过一家地下赌场。一时手痒,又钻了进去…… 王贲离开大秦之后,一路西行,跟着商队漫无目的的游荡。 在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他觉得自己有一层明悟,但是这明悟到底是什么,又仿佛隔了一层纸,明明伸手就可以捅破,但是总差了那么一点。 因此他一路远行,希望可以找到答案。 王贲看到了巍峨的群山,看到了漫无边际的沙漠。 最后,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 这里的人相貌奇特,操着奇怪的语言,信奉着从没听说过神灵。 起初的时候,王贲对这里的人不屑一顾。 但是,当他了解这里的人,学会了他们的语言之后。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王贲觉得,自己一直追求的东西,已经有了答案。 在一座华丽的寺庙中,王贲正在与寺主相对而坐。 寺主操着梵语,一脸赞叹的向王贲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聪慧之人,你只来了短短数月,在佛法上的修为,已经远超众人了。” 王贲微微一笑,同样用梵语说道:“因为佛经中描述的,都是我所经历过的。感同身受,因此心有灵犀。” 寺主感慨不已,然后向王贲说道:“你口中的大秦,当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神奇富饶吗?” 王贲点了点头:“自然如此。在大秦,同样有释迦牟尼一般的人物。老子、孔子、墨子……每一个都是才智高绝之人。” 寺主赞叹不已:“可惜我年迈,无法远行,无缘与这些贤人会面了。” 王贲说道:“这些贤人,已经仙逝数百年了。” 寺主微微一愣,然后面露遗憾之色。 沉默了一会之后,寺主问王贲:“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王贲说道:“我对佛法研究的越深,越发现其中有些自相矛盾之处。” 寺主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然后说道:“自佛陀圆寂之后,其门徒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佛陀的经意,久而久之,演变成了不同的派别,因此你看起来自相矛盾。” “其实,你不用苦恼于此,你只要在本寺潜心修行便可以了。其他地方的教义都是错的,唯独我们这里是对的。” 王贲笑了笑:“其他寺庙中的人也这么说。” 寺主皱了皱眉头。 王贲说道:“我打算将天下间不同派别的教义都学一遍,去伪存真,博采众长……” 寺主叹了口气:“你这是入了魔道啊。本寺的教义明明是最正确的,你又何苦却学那些旁门左道呢?” 王贲微微一笑,也不争辩。 寺主又问王贲:“你何时起行?” 王贲说道:“就在这一两日。” 寺主沉默了一会,对王贲说道:“你的事,孔雀王已经听说了。大王有意出兵,助你返回故乡复仇。” 王贲摇了摇头,向寺主说道:“我离开大秦之时,就没有复仇的想法了,在此地学习了佛法之后,更加不做此想。” 王贲微微闭上眼睛,低声说道:“昔年我为秦大将,攻灭六国,斩首无数。我一直以为功勋卓著,时常为此夸耀。现在想想,有多少人死于非命,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这是大罪孽啊。” “我王氏代代为将,杀人无算,如今落得个灭族的下场,这或许便是报应。” “若我为了一家一人之仇恨,兴兵作乱。要孔雀国百姓与大秦百姓,血流成河。那罪孽太大了,此身恐怕要永坠阿鼻地狱,再也无法离开。” 寺主叹了口气,对王贲说道:“无论如何,请多留一两日。” 王贲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寺主开口挽留,王贲岂敢不从?” 寺主行了一礼,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寺主穿过了三道门,进入了一个小房间。 他刚刚进去,便被人用锃亮的匕首抵住了脖子。 寺主吓了一跳,然后低声念佛。 他很害怕,但是并不怎么吃惊,看来早就知道这里藏着人了。 那手持凶器的人恶狠狠地问寺主:“那大秦来的将军可答应了孔雀王的要求?” 寺主说道:“此人一心向佛,有大慈悲心,不是凡人啊。” 那人有些不耐烦:“他到底答应了没有。” 寺主说道:“没有,他不肯以自己的仇恨,害了千千万万人。” 那人呸了一声:“放屁,一个大将军,被抄家灭族,他岂能不恨?他一定是信不过孔雀王,因此才假意推脱。” 这人把匕首在寺主脸上拍了拍:“你还记得孔雀王是怎么说的吗?如果此事不成,就要踏平你的寺庙,杀光这里的僧众。” 寺主一脸悲伤:“昔日阿育王在位之时,何等尊崇佛法?想不到百年过去,竟然落到如此境地。” “你看看这寺中一砖一瓦,皆是当年阿育王下令建造。你今日竟然在这里威胁我。你若真让佛门清净地沾染血污,不怕阿育王震怒吗?” 寺主的话仿佛让这人有些顾忌。 不过他很快就冷笑了一声:“当今的孔雀王,是阿育王的子孙。他的所作所为,就是阿育王的所作所为。孔雀王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寺主叹了口气:“我已经出言挽留了,他同意再留一两日。一两日之后,我也无能为力了。孔雀王真的想踏平本寺,那也只能由他去了。” 拿匕首的人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寺主看着这人的背影,心中悲哀的想:“若王贲在这里遇难,我便是害了一个无辜之人,恐怕要坠入地狱之中了。” 一边是数百僧众,一边是一个无辜的远方客人。 寺主坐在阴暗的斗室之中,半晌无言。 ………… 共工和燧人,千里迢迢赶到了咸阳。 对他们这种科研工作者来说,到咸阳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商君别院的所在。 这个地方,是所有科研人心中的圣地。 在商君别院门口,这两人通报了姓名,很快,有匠户走出来,微笑着说道:“方才谪仙说,二位的大名如雷贯耳,让我们立刻请你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