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肯买奖牌的人,都已经买的差不多了。 王绾整天在家里面愁眉苦脸。听到什么马大人、刘大人登门拜访,就闭门不见,免得是来要账的。 ………… 商君别院,乌交对李水说道:“大人,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陛下绝对没有再接见商贾的意思。” “在陛下内心深处,一直觉得商居四民之末,对他们是颇为看不起的。虽然商人贡献了不少赋税,但是陛下依然将他们当作蠹虫。” “上次陛下肯接见商贾,乃是为了让给谪仙贩卖指北针的事有个交代。现在指北针的事已经告一段落,陛下断然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李水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街上的传言其实是谣言了?” 乌交使劲点头:“必然是谣言。” 旁边的相里竹好奇的说:“然而,是谁这么无聊,放出来这种谣言呢?” 李水呵呵一笑,说道:“若一件事千头万绪,找不到凶手,那就看谁获利最大,获利最大者,就是真凶了。” 乌交佩服的五体投地:“谪仙字字珠玑,精辟啊。” 李水问道:“这个谣言出来之后,谁获利最大?” 乌交说道:“自然是周贵了。周贵趁着谣言四起,到处兜售奖牌,已经将两千万钱收入囊中了。” 李水呵呵笑了一声:“这个周贵,最近倒是跳脱的很啊,本仙总是能听到他的名字。不过,他哪来的这么多奖牌?” 乌交说道:“上次有人用了一万万钱,买了一百零七快奖牌,此人就是周贵。” 李水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他只有脖子上挂着的七枚奖牌,没想到家中还有一百多枚。” 乌交说道:“不过,另奴婢费解的是,周贵售卖奖牌的时候,标价一百万钱。并没有赚钱。” 李水愣了:“不赚钱?他放出去这种谣言,一旦被陛下知道,他定然会粉身碎骨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按照原价卖出去奖牌?分文不赚?他图什么?” “既然不想赚钱,当初为什么要一连购买一百七十枚奖牌?他折腾来折腾去,不嫌累吗?” 乌交也摇了摇头,一筹莫展的说道:“奴婢,也看不懂周贵的心思了。” “此人,也算是咸阳城中的奇人了。好比上一次,他出手阔绰,用一千万钱拍下来了刘氏兄弟。结果最后又转让给了大麦。” “因为代言的事,周贵狠狠折腾了一回,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得罪了咱们商君别院。” 李水嗯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本仙倒是找到一些规律了。这一次奖牌的事,他的行为不是如出一辙吗?花了一万万钱,然后分文不赚,转卖给其他商贾,并且不惜得罪了陛下。” “这个周贵,套路没有变,玩的倒是越来越大了啊。” 乌交向李水说道:“大人,这个周贵招摇撞骗,咱们要不要报官?” 李水淡淡的说道:“本仙懒得和这种小人物计较。此人自作孽,不可活,猖狂不了多久,自然有人收拾他。别的人不说,那些上当受骗的商贾,会放过他吗?” 乌交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大人说的是,我们商君别院和他计较,反倒抬高他的身份了。” 李水微微一笑。 乌交又说:“如今不少商贾都准备出海,探查海岛,我们要不要再组织一批人,去探查一番?” 李水说道:“徐福不是正在着手准备确定倭国的水道吗?有他做这件事,就足够了。” 乌交说道:“然而,除了倭国之外,海外广大,还有不少的岛屿,我们就这样拱手让人吗?” 李水对乌交说道:“我以前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某处发现了一座金矿,于是众人蜂拥而入,想要去挖金子。然而,在金矿前面,有一条大河,波涛汹涌,难以泅渡。” “若你是挖金子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乌交想了想说:“自然是尽快绕路过去,抢在别人前面,将金子挖到手了。” 李水微笑着摇了摇头:“非也,你应该造一条船。那些淘金者想要坐你的船过河,都要交一大笔钱。你可以随意说个数目,他们绝对不会还价,因为前面便是金矿了。” 乌交听得目瞪口呆,极为佩服的说道:“奴婢真是服了。” 李水说道:“想要探查海岛,第一步就是要有船。我大秦的船只,还是有些简陋。能找到倭国,已经很勉强了。” “那些富商大贾,即便探索上十几遭,也不过是在近海打转而已。想要走远一点,想要找到更广阔的陆地,非得有更好的船不可。” “因此,本仙不着急探查海外,本仙先造船。” 乌交眼睛一亮:“待大船造好了,咱们就可以卖给那些商贾?嘿嘿嘿……” 李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想:此人笑的真是越来越猥琐了。 乌交偷眼看了看李水,心想:我模仿谪仙,越来越传神了。 李水对乌交说道:“你去告诉相里竹,要她挑选一批有经验的工匠,有经验的水手,准备建立造船厂。” 乌交答应了一声,喜滋滋的要走。 李水又叫住他说道:“还有一件事。商君别院的工匠不少,研究的东西,也五花八门。不久前陛下昭我入宫,特地提到了要以农为本。” “本仙深以为然,你让相里竹花些心思,找一些善于种田之人,好好研究一番。” 乌交干笑了一声,说道:“相里姑娘毕竟是女子,如何懂得种田?” 李水说道:“你以为,种田只是施肥浇水便罢了吗?其关键在于,何时浇水,何时施肥。以及为何要浇水,为何要施肥。” “这问题看起来浅显,但是只有知其所以然,才能对症下药。” 乌交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 咸阳城,天快要黑了。 百姓们都回到自己家中,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但是周贵不能回家。 周贵身上带着两样东西,一样是王绾给他的令牌,万一犯了宵禁,可以避免被亲兵抓到。另一样,就是奖牌了。 周贵的夫人已经被王绾关起来了,估计周贵不把钱还上,就别想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最近周贵的生意不太好。毕竟想要买奖牌,能买得起奖牌的人,差不多都买了。他的奖牌真的有点卖不动了。 唉,再努努力吧,早点卖完了,早点恢复自由。 一连几日卖奖牌,周贵的脸皮变得越来越厚。 只要是稍微体面一点的宅院,他就要上去敲门。 这个时辰,很少有人开门,往往是隔着大门问一声:“何人?” 周贵就会强颜欢笑的说道:“买奖牌吗?买一块奖牌吧。” 声音甚至有点哀求了。 但是里面的人往往连回答都懒得回答,直接把周贵晾在外面了。 周贵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在街上走。 忽然,前面有一个商贾,正带着随从急匆匆地走着。 周贵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问道:“买奖牌吗?” 那商贾愣了一下,认出来了周贵:“在下买不起。” 周贵呵呵笑了一声:“买了奖牌,好处有多少,就不用我说了吧?我若是你,即便借钱都要买。” 那商贾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周贵叹了口气,继续在街上碰运气。 起风了,寒风刺骨。 现在虽然是春天,白天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是到了晚上,又阴又冷啊。 周贵裹紧了衣服,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他找了一个背风的墙角,瑟缩在那里。 忽然一阵肉香从墙里面飘出来,周贵使劲嗅了嗅鼻子,不由得口角流涎。 周贵身上没有钱,王绾早就把他的所有财产都搜刮干净了。 周贵想要吃饭也行,那就得回到丞相府。但是吃饭之前,又得被丞相府的人羞辱一番,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