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越有点无奈,心想:“这我能不知道吗?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也是被迫的啊,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好……” 吴越干咳了一声,自欺欺人的对好友说道:“兄台误会了,槐大人其实本性不坏,只是有些口没遮拦而已。昨日还邀请我们喝仙酒,吃馒头。分文不取,大醉为止。吃过那些仙界美食之后,我们的五脏六腑,都被清洗干净了。如今我觉得身轻如燕,身上带了一些仙意。” 吴越的本意,是通过夸奖槐谷子,来给自己找个台阶,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可怜,不是那么误入歧途。 但是夸着夸着,吴越一不留神,把自己也洗脑了。信誓旦旦的说道:“不错,槐大人,当真是个慷慨之人啊。老夫刚才想了想,他除了言语上无礼一些,又何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而吴越的好友,满脑子还停留在他刚才那句话:“什么?仙酒管够?十万钱一杯的仙酒,管够?” 其他的朝臣,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和吴越一样的策略。这十个人,变成了李水的活招牌,到处宣传李水的品德。 毕竟,李水已经把他们绑在一块了。李水高尚了,他们也有面子。 不远处的赵高,神色淡然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有些凝重:“槐谷子,已经开始下手了?将一些朝臣聚集在自己身边。他想做什么?要帮着伏尧夺得太子之位吗?” 赵高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老实说,他不怕淳于越,但是有点怕李水。 淳于越的招数,赵高烂熟于心,知道怎么应对。可是李水就太可怕了,这家伙完全没有章法,乱拳打死老师傅啊。 赵高沉吟了一会,最后下定决心,要赶快收拢王氏旧党的势力。 王氏旧党,与李水有大仇,他们两方人马,不可能结成联盟。而其他人,对王氏旧党避之不及,也不敢轻易招惹。 唯有他赵高,既愿意给王氏旧党以庇护,也有能力给他们庇护。 一瞬间,赵高已经想好了对策。而与此同时,议政殿的门打开了,朝议要开始了。 百官行礼之后,周青臣就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槐大人的代田法,只种一半农田,却可以多收获将近一倍粟米。这仙术真是神乎其神,若能推而广之,令天下百姓,皆学此法,则我大秦,必定粮草丰足。臣以为,槐大人功莫大焉,臣为槐大人请赏。” 其他的朝臣都一脸鄙夷的看着周青臣:“真是个阿谀奉承之徒啊。谁不知道今日朝议,槐谷子必定受赏?用得着你来卖好吗?” 其中最不满的,就是淳于越了。这周青臣,是个博士啊,而他淳于越,是博士领袖。 可最近周青臣总是绕着李水打转,这是要反水投奔他人?淳于越这个博士领袖,岂不是颜面无光? 今天周青臣又公然拍李水的马屁,真是丢人啊,给所有儒生抹黑。 如果可能的话,淳于越真想把周青臣踢出博士队伍。 至于周青臣,则是一脸坦然,心想:“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槐大人有功于朝,夸奖两句,怎么了?” 周青臣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腰板都不由得挺直了。 嬴政倒不在意周青臣对李水的吹捧,他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槐谷子,的确功莫大焉。赐田千亩,爵升一级,同右庶长。” 朝臣们静静地听着,没有太大反应。 其实右庶长这个爵位,是有特定的官职的,需要担任王族大臣领政。 故而这个爵位,一般只给王族。槐谷子,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不过皇帝赐爵的时候,又来了一句“同右庶长”。一个同字,表明槐谷子只是爵位上升,而不管具体的事物。右庶长到了他这里,只是身份的象征罢了。既然如此,朝臣们也就懒得反对了。 而李水,对具体的事物,本来就不太关心。他满脑子盘算的,是什么时候爵位能达到封侯的标准。 来一趟不容易,混个侯爵,大概也能在史书上露个脸,不虚此行。 李水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嬴政忽然说道:“朕欲新立一官职。名曰仙室。以槐谷子为仙室令。专事传授仙术。这仙室,便暂时划归少府名下。” 此言一出,朝臣们顿时开始交头接耳。 为槐谷子特立一官职?划归少府名下?这分明是将槐谷子当作亲信了啊。 而且朝臣们的嗅觉是很敏锐的,他们很快察觉到,这个官职,不是终点。槐谷子在短时间内,一定会升迁。这所谓的仙室,级别也会越来越高。 有不少朝臣,心里面都酸溜溜的,他们半生宦海沉浮,眼看就要被一个年轻的后生给压在头上了。这种滋味,可想而知。 但是没人出言反对。毕竟昨日李水太猛了,直击王氏要害,朝臣都有点心有余悸。 于是乎,李水的官职,就这样定下来了。 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看来槐谷子之功,诸卿都很认可啊。” 朝臣们都露出很勉强的笑容来,心想:“不认可,又能怎么样呢?” 嬴政又说道:“此外,李信举荐有功,使我大秦,得一奇才。爵升一级,赐田千亩。” 李信还有点懵,没回过神来:“这里面,还有我呢?” 朝臣们顿时炸开了锅,槐谷子受赏赐倒也罢了,毕竟代田法确实神奇,而且一旦推广开来,对天下有莫大的好处。 至于李信,他干什么了?他这赏赐来的也太容易了。 嬴政冷笑了一声,说道:“数日之前,赌约胜负未分,满朝文武,急不可耐的上书,皆劝朕杀了槐谷子。唯有李信,据理力争,冒死进谏。一腔孤勇,虽万人而往矣。” “李信,不仅有智,有勇,有义,更有对我大秦之忠。朕今日封赏他,是要诸卿,见贤思齐。” 满朝文武,都不说话了,不少人脸上都火辣辣的。 李信受赏赐,其实也是在打他们的脸。而且这脸打得很响。 而李信,有些惊喜的想:“原来我智勇双全,忠义无双?哈哈,陛下真是慧眼识人啊。” 不自觉地,他的腰杆也挺直了。并且下意识的,向淳于越投去了得意的目光。 淳于越自然注意到李信的目光了,但是他假装没看见。 他脸上装得很镇定,其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自己这个内弟,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了狗屎运了?连连受到封赏。以前见了他,还可以教训他两句,教教他做人的礼仪,教教他朝堂上的为官之道。现在……已经不好意思再训斥他了,唉,真不习惯啊。” 一想到李信这粗鲁无礼的家伙,在朝中竟然混得比自己还好,淳于越心里就酸溜溜的。 他有点纳闷:“这究竟是什么世道?为什么槐谷子、李信这等人,可以过得风生水起,而我这种翩翩君子,却要固穷?” 淳于越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叹了口气,强行安慰自己说:“富贵荣辱,于我如浮云。” 这样安慰了一番之后,淳于越的心就渐渐地平衡了:“哼,受到赏赐又如何?德不配位,照样要受到鄙夷。似我淳于越这等大儒,即便郁郁不得志,照样万人敬仰。” 这样想了之后,淳于越的腰杆也挺直了。 李信在不远处看的暗暗纳闷:“这老家伙,神气什么?他有什么可神气的?” 朝议结束之后,百官鱼贯而出。李信快步向淳于越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喊到:“姐丈,姐丈……” 淳于越只当没听见,步履如飞,小跑着出了皇宫,跳上马车,快马加鞭回了家。 到家之后,淳于越松了口气,总算将这家伙甩开了。 结果不到一刻钟,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砸门声,然后是李信的喊声:“姐丈,姐丈,你开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