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往事】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赵匡胤位列中国封建帝王中的“四大天王”之一,少不了各种有意思的故事,下面我们将简述几个小故事,全方位地怀念一下这位千古一帝。 “识人之术” 坐上皇帝宝座之后,两眼所见全是跪倒一片,两耳所闻全是吾皇万岁。赵匡胤没有迷失在眼前的花花世界,没有志得意满。他要打造太平盛世,他要亲贤远佞,所以他迫切地想要搞清楚谁是忠心为国的贤良,谁又是溜须拍马的奸佞。他想出一个非常另类的办法,那就是故意堕落,装出一副骄傲自满的昏君样,看看谁敢冒死劝谏,谁又曲意逢迎。 看到赵匡胤志得意满、得意忘形的作死样子,绝大多数臣子都纷纷劝谏,让他居安思危,否则就会丢掉江山。赵匡胤却表现得满不在乎,说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之类的话,还说柴荣当时见到方面大耳的就找机会杀了,而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死,说明哥是有神灵护体的。 正直的大臣都感到了无比担忧,而他们越是劝谏,赵匡胤就越发过分,扬言“有天命者任自为之,不汝禁也”。 某日,赵匡胤在后花园拿弹弓打麻雀,玩儿得不亦乐乎。宦官禀报说某某大臣有要事求见。赵匡胤皱着眉头,颇为不悦,“扫兴。没看我正忙着吗,不见!” 片刻之后,小宦官再次急匆匆地赶来,“他说有十万火急天大的事,必须立刻向陛下汇报。” 赵匡胤极不情愿地收起弹弓,“讨厌,让他过来!” 然而该大臣所奏之事却是极为平常的小事。赵匡胤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火,训斥道:“这就是tmd大事?”劈头盖脸对该大臣一顿辱骂。 大臣回怼道:“臣以为总比拿弹弓打麻雀要紧急。” “还敢顶嘴?”赵匡胤怒不可遏,用斧柄撞击大臣的嘴巴,结果当场打掉了他两颗门牙。大臣弯腰将断齿捡起来,揣进怀里。 赵匡胤见状,更加愤怒,“怎么,你还敢收集证据,难道还想告我去吗?” 大臣摇头,说道:“臣子哪儿能告陛下?自有史官会记录此事。” 赵匡胤瞬间露出欣慰的笑容,“真忠臣也!”于是下令重赏之。 “统一思想” 有一次,赵匡胤游览武成王庙。武成王庙始建于唐玄宗时期,专门祭祀姜太公以及历代良将。赵匡胤在官员们的陪同下瞻仰两廊上供奉的良将画像,频频点头,“嗯,嗯,这个牛b……卧槽,这个更猛的一批。” 忽然,赵匡胤脸色一变,愤怒地举起手杖,指着其中一副画像,怒问左右:“此人杀降,不讲武德,为何还能供在武庙?开玩笑嘛这不是,给我撤了!” 众人忙把画像摘下来。 谁让赵匡胤如此生气?答:白起。 左拾遗知制诰高锡趁机上疏,说难道只有白起没资格入选吗?还有南梁的王僧辩呢。 赵匡胤认为很有道理,哪怕对已故之人,也要反三俗,于是让张昭远、窦仪跟高锡一起充当某协会主席,对庙中配飨之古人做一次全面的道德体检,标准是“取功业始终无暇者”,供就供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那些乱代言广告、给女徒弟买假包、登台不让观众搭下茬、下台足疗洗脚房、在监狱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长的……一律下架。 经过严格筛选考核,最终剔除了孙膑、廉颇、韩信、关羽、张飞等春秋战国以来的22人;新加入了班超、秦琼、郑畋、葛从周、周德威、符存审(李存审)等从汉朝到五代时期的23人。又在堂中增设管仲的塑像。 秘书郎周翰上疏,对这种行为表示了质疑和反对,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能保证新增的这些人就没有黑料呢?为什么要对千百年前的古人吹毛求疵呢?臣实在想不明白,请陛下给个合理的解释! 奏折递上去,已读不回。 周翰的格局小了,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我们为什么要树立榜样?为什么要让秦桧等人跪在岳飞墓前? 赵匡胤表面上怒的是白起杀降,实际则是对武将擅专的零容忍,对蔑视皇权的零容忍,对五代以来藩镇跋扈不臣的零容忍。借古喻今,说话听声,锣鼓听音,诸位藩镇武将们一定要听出赵老板的内心独白呀。 没有读出这层意思,怎么能在宋初风生水起?能平安致仕就谢天谢地吧,周翰同志。 “疯狗史珪” 963年8月,“张琼自杀案”。 张琼时任殿前都虞侯,中央禁军“三驾马车”之一的殿前司的二把手。禁军的两位低级军官史珪、石汉卿等得到了赵匡胤的宠信,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而他们与张琼有私人恩怨。 某日,史珪、石汉卿向赵匡胤告黑状,说张琼私养部曲百余人,自作威福,且常在背后诋毁皇弟赵光义(赵光义是前任殿前都虞侯),居心叵测。 赵匡胤大怒,叫来张琼当面对质。张琼对这些谣言矢口否认。赵匡胤怒不可遏,大喊一声“给我干他!” 一旁的石汉卿立刻挥舞大铁锤,一击爆头。张琼当即重伤昏迷,随后被拖下去,交付有司部门严加审理。 张琼苏醒后,以自杀的方式自证清白。而有关部门对张琼进行抄家后,发现张琼不能说是家徒四壁吧,起码是家无余财,清苦的很,至于传说中的“百余部曲”更是根本不存在,只有三位家奴而已。 赵匡胤于是找来石汉卿质问,“你不是说他有百余死士吗,哪儿呢?” 石汉卿大言不惭道:“琼所养者,一敌百耳。” 赵匡胤厚待了张琼家属,而对于诬陷忠良、戏耍君王的石汉卿、史珪等人又会怎么处理呢? 答:“亦不罪汉卿”。这次就算啦,下次继续。 殿前都虞侯,“三驾马车”二把手,就这样死在一个连排级小军官嘴里。不需要搜集真凭实据,不需要煞费苦心地罗织罪名,甚至连事后的狡辩都略带戏谑……不用说,史珪、石汉卿等是赵匡胤精心饲养的恶犬,专门撕咬高级将领的恶犬。 赵匡胤登基后,急需一批线人,这类人要满足几个特征,比如身份卑微、头脑机灵、唯利是图。卑微的身份会帮他们隐藏身份;机灵的头脑则有助于他们开展业务;而唯利是图才是对他们的核心要求,他们会毫无底线地出卖身边人,踩着同事、朋友的尸体向上攀爬。 史珪就是这类人中的佼佼者。由于工作上的出色表现,史珪很快就被提拔为马军都军头,成为中级军官,并遥领毅州刺史。 《易》云厚德载物。史珪显然无法匹配日渐高升的身份。他只记得自己是皇帝陛下的恶犬,却不知道恶犬不等同于疯狗。看家咬人是其本职工作,但不能乱咬,要揣测主人的眼神。让你咬谁你咬谁,而不是你想咬谁就咬谁。 史珪就犯了恶犬的常犯错误,把皇帝的宠爱当成了真爱。史珪恃宠而骄,典型代表就是“梁梦升案”。 梁梦升是国子监丞,权知德州,而德州刺史郭贵则临时权知邢州。郭贵在德州的家人仗势欺人,所做多不法。梁梦升到任德州后,铁面无私,将他们依法逮捕。 郭贵与史珪是旧相识,于是走动了史珪的关系,让史珪帮忙除掉梁梦升。史珪“哈哈”一笑,说这有何难?梁梦升的生死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儿,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了。 史珪写了一封实名举报信,上面全是给梁梦升罗织的罪名,当然全是诬告。 几天后,正好是史珪向赵匡胤汇报工作的时间。这一天,赵匡胤格外高兴,因为各项改革的进展都非常顺利,从各方的反馈来看,形势一片大好,赵匡胤颇感欣慰,感叹道:“看来文人治州县的改革取得了非常可喜的成效啊,所用皆得其人。” 史珪急忙接话道:“皇上圣明!成效确实喜人,只是有极个别的同志,怕是要辜负陛下了。他就是权知德州的梁梦升,此人迫害原刺史郭贵,简直要把人家逼死(欺蔑刺史郭贵,几至于死)。”随即从怀里掏出污蔑梁梦升的小本本。 赵匡胤心中冷笑,接过小本本,看都不看一眼,就说道:“肯定是郭贵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梁梦升不畏权势,秉公执法,真清强吏也!”随即把小本本转交给近侍,吩咐道:“立刻提拔梁梦升为赞善大夫!” 近侍转身刚要走,赵匡胤又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喊住,“哎——提为左赞善大夫,仍知德州。” 国子监丞,是“从六品下”,而赞善大夫是“正五品上”,但都没有实权,而刺史却拥有实权,赵匡胤之所以强调“仍知德州”,是怕中书省误会,给人家梁梦升来个明升暗降。 赵匡胤瞥一眼史珪,史珪吓得半天不敢喘气。 张琼之所以死,是因为他是禁军高层,赵匡胤想让他死;梁梦升之所以活,因为他是文官,赵匡胤需要他活。史珪,只是赵匡胤豢养的疯狗,收放自如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