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翁得利】 李从珂时期的外部环境相对来说比较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涛声依旧。不服的还是不服,为敌的还是为敌。基本的政治格局差不多延续了明宗后期的风格,只是略微走了下坡路。 夏州的崛起、契丹的反超以及两川的脱离,虽然基本发生在李从珂时期,但李从珂不应受任何苛责。 水有源,树有根。明宗埋其因,李从珂食其果。当然,如果非要矫情的话,明宗李嗣源也比较冤枉,还要继续追究庄宗李存勖的责任。总之,李从珂是最终接盘的倒霉蛋。 3,洋葱外皮 3.1夏州 党项部族首领、夏州定难军节度使李彝超,通过一场“夏州之战”(933)向朝廷展示了实力,赢得了尊敬,为西夏政权奠定了基础。 然而天妒英才,在李从珂登基之后,后唐清泰二年(935)2月,年仅22岁的李彝超因病医治无效,病逝于夏州。临终时向朝廷表奏他的弟弟李彝殷为夏州节度使,李从珂准奏。 有的史料说李彝殷是李彝超的哥哥,如《资治通鉴》;有的史料说李彝殷是李彝超的弟弟,如《旧五代史》、《新五代史》、《宋史》。老规矩,无所谓,反正二人是亲兄弟,都是李仁福的亲儿子,更为重要的是,李彝殷延续了李彝超的政治智慧,统治夏州三十余年,一直活到北宋初年。 李彝超通过武力为西夏政权奠定了外部环境基础,使党项人民翻身做主,李彝殷则是韬光养晦,使党项人民走向繁荣富强。 3.2契丹 契丹对中原的影响是本卷的重点,主要故事放在后文,在此只一笔带过,本处的详略安排不能准确反应其这一时期的历史影响力。 几年前,契丹把工作重心放在了塞外,先征服西、北等塞外各游牧民族,之后是东面的渤海国,紧接着太祖耶律阿保机去世,国内政局出现大动荡,述律太后废长立幼,国力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衰弱; 与此同时,中原王朝快速完成了权力交接,团结在以李嗣源同志为核心的新一代领导体系之下,迎来了“明宗盛世”,综合国力较之庄宗时期有所提高。 于是,明宗一朝,对待契丹的态度较为强硬,总体呈攻击态势。扬我国威。 然而到了明宗末期,先有李从荣政变未遂,后有李从珂篡权夺位,中原王朝综合实力较之于明宗朝,有了大幅度衰减; 而契丹则在述律太后的血腥大清洗之下,快速且彻底地完成了权力的过渡,综合国力有了大幅提升。 此消彼长,契丹在对中原的外交策略上,已经转守为攻,变得越来越强势。 自李从珂登基后,契丹就不断地派兵骚扰帝国北部边疆。这也是李从珂不敢贸然得罪幽州赵德钧、并且放石敬瑭回归河东的原因之一,要用他们来抵御契丹的袭扰。 而李从珂最终国破身死,就是跟契丹有直接联系。后文详述。 3.3两川 孟知祥吞并了东川,对蜀地形成了事实割据。明宗李嗣源为了讨好孟知祥,派人送来一品朝服,并晋封孟知祥为“蜀王”。 933年8月,册封使节抵达成都。他们不知道的是,孟知祥已经做好了全套的皇帝服饰。 9月,孟知祥立三庙。 11月,李嗣源驾崩;12月,消息传到成都,孟知祥预言李从厚必然不能长久,中原一定会大乱,于是更加坚定了自立称帝的决心。 当时,南蛮诸首领率众归附,孟知祥给他们赐官、赐名,羁縻怀柔。 各地纷纷奏报发现祥瑞,哪儿看见黄龙在天呀、白鹊群聚玉局化呀、白龟游于宣华苑呀……总之,境内各地集中出现各种祥符瑞兆。 大谋士赵季良于是带头上表劝进,您快当皇帝吧,这是天意。 孟知祥当然要谦虚一下,推辞道:“德薄不足辱天命,以蜀王而老,于孤足矣。” 赵季良继续劝道:“您高风亮节,可我们贪婪龌龊啊;您不想当皇帝,我们还想混个开国功臣,攀龙附凤呢。您就体谅体谅我们,顺便照顾一下群众的呼声。为了我们,为了天下黎民苍生,您就委屈一下,受累称帝吧。” 934年闰正月,孟知祥在成都正式称帝,改国号为“蜀”(史称“后蜀”,位列“十国”)。 孟知祥称帝当天,成都忽然刮起了大风,同时乌云密布,大白天也如同夜晚一样,伸手不见五指。“大风昼暝”,太吉利了。 赵季良、李仁罕、赵廷隐、张业、李昊等嫡系勋旧全都得到了应有的封赏,不必细表。 称帝后,孟知祥给洛阳送去国书,通告蜀地独立,抬头是“大蜀皇帝献书于大唐皇帝”,书中对自己的僭越称帝、分裂国家的行为给出了合理解释——见迫群情。没办法,他们非逼我当皇帝…… 李从珂刚登基,就收到两川独立的消息。对于孟知祥的这封书信,李从珂选择了无视,不予理睬。 由于孟知祥是自立,所以后唐称之为“伪蜀”。 此前,李从厚即位时,按照惯例给孟知祥加官进爵,加检校太师,被孟知祥拒绝。这就是原因,人家自立门户了。 利用李从荣、李从厚、李从珂“三珠并一珠”的机会,孟知祥建国称帝,并且在李从珂叛乱的过程中坐收渔翁之利。 山南西道节度使张虔钊奉命进攻凤翔时,命洋州武定军节度使孙汉韶驻守兴元府。不料凤翔城下,杨思权倒戈,张虔钊溃逃回兴元府,然后就与孙汉韶一起向后蜀孟知祥献地投降。 孟知祥闭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兴元府山南西道、洋州武定军,两个军镇主动归附。于是命利州昭武军节度使李肇率领五千人返回利州(此前在成都),同时命张业率领一万人接应。 两大军镇虽然土地面积不算大,但地理位置特别重要,位于秦岭以南,是中原进出蜀地的重要枢纽。前文凡是提到从中原势力与蜀地势力发生碰撞,或摩擦出基情的火花,比如总会提到山南西道、兴元府等地名。 山南地区的控制权,决定了进出蜀地、进出中原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