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丰港休息了一夜之后,路朝歌就登上了北上的战船,为了保证路朝歌过河的安全,杨嗣业特意安排了八百人,护送路朝歌过河,毕竟现在的浑河上也不太平。 依照路朝歌的速度,只要是路上别遇到什么破烂事,赶到幽州也得七八天的时间,毕竟要横跨两个州才能进入幽州道,他就是着急也没有办法。 就在路朝歌离开长安的时候,北方的丰州道已经打起来了,平州道大都督钟良弼带领大军悍然侵入丰州道,好在丰州道早就接到了朝廷要进攻的情报,也不算是仓促应战,双方在阳州和丰州边界打了一场遭遇战,刚刚赶到丰州接手丰州驻军的麴鸿信,倒是顶住了朝廷大军的第一波进攻,把朝廷大军挡在了边界上。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朝廷既然已经决定出兵了,就不可能只打这么一仗就结束了,朝廷的目标是丰州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路朝歌刚刚进入阳州道,就接到了朝廷和刘子腾打起来的消息,不过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毕竟朝廷对刘子腾用兵,是李朝宗和他授意浦兴贤挑起来的。 对于钟良弼这个人,路朝歌了解的并不多,最多也就是从锦衣卫那里传回来的情报上看了看,至于这个人领兵的能力,他到了平州之后,也没有和任何人交手的记录,所以现在也不好评定。 至于麴鸿信,路朝歌了解的就多一些了,毕竟晏元恺在刘子腾身边潜伏了那么久,也不是白白潜伏的,刘子腾身边的那些亲信,很多情报都是晏元恺传出来的。 一路上路朝歌不敢耽误,风风火火的赶往幽州,而刘子腾派往丰州支援的邹明旭也即将到达丰州,而进攻平州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在集结,现在的北方可以说是彻底乱起来了。 七天之后,路朝歌赶到了幽州郑洞嗣的军营。 此时郑洞嗣的军营可不仅仅是一万多人了,烈阳军、捧日军、神锐军以及玄甲军已经赶到了这里,于吉昌带着路朝歌的亲军接替了郑洞嗣和郑洞源的任务,开始向着幽州城方向推进。 而就是这七八天的时间,郑洞嗣和郑洞源两兄弟已经收拢了近二十万幽州难民,好在蓟州这边存的土豆够多,要不都养活不起这么多人了。 路朝歌来不及休息,立即擂鼓聚将。 片刻的功夫,大营内正四品以上的将军们齐聚中军帐。 “谢玉堂,你现在立即带着手下玄甲军去给我堵住幽州的骑军。”路朝歌在舆图上的某一个点上指了指,说道:“幽州骑军刚刚在这里解决了安民军,我估计他们现在正在返回幽州城,拦住他们然后解决了他们。” “末将领命。”谢玉堂应道。 说完就要离开,却被路朝歌叫住了。 “等我全都交代完了之后,你在带人离开。”路朝歌说道:“而且还有别的事,你跟着听听。” 一说别的事,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郑洞嗣和郑洞源两兄弟。 “衡鸿煊、濮鹏云、连山莫树。”路朝歌说道。 “末将在。”三人出列行礼。 “你们三个跟在玄甲军身后,一路占领城池。”路朝歌说道:“其他的不用管,到达幽州城之后,立即展开进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占幽州城。” “末将领命。”三人齐声道。 “少将军,我们都走了,你自己在这能行吗?”谢玉堂站出来说道:“这可是幽州,现在还不太平,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太危险了。” “你玄甲军给我留六千人。”路朝歌想了想说道。 “是。”谢玉堂应道。 “现在说说另一件事。”路朝歌看向站在队伍中的郑洞嗣和郑洞源哥俩说道。 两个人也是老实,就被路朝歌看了一眼,就很自觉的从队列中走了出来,然后就要跪下去请罪。 “给我站直喽!”路朝歌淡淡的说道。 听到路朝歌的话,哥俩好像受了定身法一样,站在了那里。 “说说吧!”路朝歌坐在椅子上,说道“您哥俩是怎么想的?为了收拢难民连军令都忘了?” “回少将军的话,这都是我的主意。”郑洞嗣上前一步说道:“我就是看那些难民实在是太可怜了,实在不忍心挨饿受冻,所以我就擅做主张。” “这是你们违抗军令的理由吗?”路朝歌一巴掌趴在了案几上,怒道:“军令不可违你们不知道?” 两兄弟不由的低下了头,他们知道,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违抗军令可是死罪。 “这要是有紧急军情,你们也停下来收拢难民?”路朝歌继续说道:“要是因为你们,让凉州军蒙受巨大的损失,这个责任你们承担的起吗?” “少将军……”连山莫树这个时候却站了出来,想要为兄弟二人辩解。 “闭嘴。”路朝歌狠狠的瞪了连山莫树一眼,道:“没让你说话你就给我消停在那站着。” 连山莫树无奈,只能退回了队伍中。 “我砍了你们两个人的脑袋,过不过分?”路朝歌问道。 “不过分。”郑洞嗣抬起头说道:“军令不可违,我兄弟二人违抗军令,依凉州军律当斩。” “好好好,你们知道当斩,我要是不砍了你们两个人的脑袋,以后这凉州军就没法纪可言了。”路朝歌冷笑着说道。 路朝歌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绝对不会下手,他知道那些站在那里的将军,一定会想办法给郑洞嗣和郑洞源哥俩求情的,只要他们一起求情,他就借坡下驴了,刚刚连山莫树给这哥俩求情,路朝歌之所以把他的话给怼了回去,就是为了告诫所有人,凉州军律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 听了路朝歌的话,中军帐内的一众人都傻眼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路朝歌这次要下死手了。 “启禀少将军。”就在这时,一名战兵走进中军帐行礼道:“军营外有人要见您。” “见我?”路朝歌看了看那战兵道:“知道什么人吗?” “他没说,应该是收拢的难民。”那战兵说道。 “那就去见一见。”路朝歌说道:“你们都跟着,一会都看看我砍了这两个违抗军令的货。” 说着,率先走出了中军帐。 一众将军跟在路朝歌身后来到了辕门处,此时辕门外已经站了不少难民。 “你们谁要见我?”对这些难民,路朝歌语气就温和多了,一改刚才那副吃人的面孔。 “我要见您。”站在最前面的那男人躬身行礼道。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郑洞嗣收拢难民的那天晚上,帮着郑洞嗣收拢难民的那个人。 衡鸿煊和濮鹏云两人就站在路朝歌的身后,两个人看着站在路朝歌对面的男人,就是感觉眼熟。 “你不觉得这个人眼熟吗?”衡鸿煊碰了碰身边的濮鹏云问道。 “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濮鹏云说道。 就在两个人还在想着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的时候,路朝歌开始打量站在他身前的男人。 “末将前边军大将军李景澄亲兵校尉沈永丰,见过大将军。”路朝歌眼前的男人再一次躬身行礼道。 “你说你是谁的亲兵校尉?”路朝歌听到李景澄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李景澄是谁?那就是李朝宗他爹,路朝歌也不是没见过李景澄的牌位,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景澄是谁。 “前北疆边军大将军李景澄。”沈永丰站直了身子说道。 “李大将军的亲兵不是都跟着他一起死在长安了吗?”路朝歌收起惊讶的表情说道。 “大将军去长安的时候,我已经因伤离开边军了。”沈永丰叹了一口气,说道:“谁承想大将军就这么去了。” “少将军,我记起来了。”衡鸿煊上前两步,挤到路朝歌身边说道:“我见过他,他当初确实是大将军身边的亲兵校尉,我刚才看着就眼熟,就是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这样,我安排你去长安,见见我大哥。”路朝歌想了想说道:“你应该是见过我大哥的才对。” “大将军,我并是要去见小将军的。”沈永丰说道:“我要是想见小将军,我早就去凉州了,怎么可能一直留在幽州,再说我也没脸见小将军,没能陪大将军一起死在长安,我对不起他。” “那你来见我是为了……?”路朝歌疑惑的问道。 “我是来给郑将军求情的。”沈永丰说着就跪在了地上,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难民,一个个的也跟着跪了下去。 “都起来,都站起来。”路朝歌喊道:“凉州没有下跪的规矩,有什么事站起来说。”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跪了一地的难民都喊了起来,路朝歌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当过战兵,那你应该知道,军令不可违,你让我怎么饶了他?” “大将军,我虽然身在幽州,但是也知道凉州军向来以百姓为重。”沈永丰说道:“郑将军为了我们,才违抗了军令,可他也救了将近二十万人呐!难道就不能饶了他们一次吗?凡事都讲一个情有可原不是吗?” “可不是所有的事都讲情有可原的。”路朝歌淡淡的说道:“他救你们应不应该?应该。不管是大都督还是我,一直都在说,百姓就是我们的亲人,不管什么时候百姓优先。” “您看,您也说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百姓优先。”沈永丰说道:“凉州军现在进了幽州,那我们这些人算不算凉州的百姓?” “算,肯定算。”路朝歌说道。 “那郑将军救我们应不应该?”沈永丰又问道。 “应该。”路朝歌果断的回答道。 “那能不能不杀二位将军?”沈永丰再一次问道。 “能。”路朝歌说道。 “多谢大将军。”沈永丰再一次躬身行礼道:“大将军定然是一诺千金的人物,说出来的话可不能反悔。” 看似路朝歌被绕进去了,其实这都是他故意的,反正他也没准备杀了郑洞嗣和郑洞源两兄弟,只不过他是在等将军们求情罢了,现在有这些难民求情,而且还是李朝宗他爹的亲兵校尉给求的情,借着这个坡他也就顺理成章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