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见面 走到门前的时候，他已经隐隐猜测到了是谁要见她，毕竟除了她几乎不会有人把他约到这个地方来，只是，这么多年的时间不见，待会儿见到又会如何？紧张？激动？或者是像当年一样旧情复燃？不，应该不太可能。 齐皓胡乱地猜测着，可是当他真正走进了餐馆，坐到她对面的那一刻时，他才清楚地知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即使有，也已经在时间的消磨下渐渐逝去了大多，更何况，他的身边现在已经有了其他的人。倒是无论怎么样，当初的感情还是依旧存在的，哪怕越来越少，但是依旧在。 餐厅里人很多，但是他一眼在人群中找到了她，相同的位置，相同的两个人，只是时间变了而已。 “好久不见。”还是她先开口说了一句，和当年离开时的口吻一模一样，齐皓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容几乎没有发生多大改变的她，开口回答道：“你还是那么年轻！” 齐皓的笑容有些复杂，像是苦涩，又像是自嘲，女人看在眼里，颇有些惊讶，“其实你也没有变化多少，看起来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就是胡子长了不少。”女人当然不会说她在私底下调查过他这样年来的生活，所以只是随意地搪塞了过去。 齐皓沉寂在这样复杂的感觉里大概有一分多钟，然后才渐渐回过了神，镇定下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女人听到齐皓开始说正事，也是放下了手中一直不停把玩的瓷质的咖啡勺，抬起头来，“我见过儿子了。”这句话的语气很轻，不同于之前所说的任何一句，因为此刻这只是一个母亲说出来的话。 可是齐皓的反应却是很大，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什么？你见过儿子？什么时候？在哪里？” 女人的表情瞬间因此恢复了正常，变得冷静。“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变？”齐皓这才放松身体，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激动。 “我什么时候说我当面见过儿子了？我只是远远地看过他，虽然有一段距离，虽然他不认识我，但是能那样看到他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原来是这样。齐皓松了口气，“那你想表达什么？你知道，我不会把儿子给你的，他也不会跟着你走的。” 女人撇了撇嘴，有些不悦。 “儿子跟谁也不是由你决定的，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女人看起来有些激动，不过随后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并不是这个的时候，她的语气变得弱了下来，“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看得出来，儿子很喜欢篮球，也为篮球付出了很多，可是打篮球真的不能成为一个好的职业，所以我希望你劝劝儿子让他不要再……” 女人还没有说完，齐皓就已经打断了她，“不是我教他打篮球的，是他自己选择的，一开始我也不希望他打篮球，甚至我从来都不让他碰篮球，可是后来他反倒因此越来越爱篮球了，时间一长，我反倒想明白了，为什么非要限制他的爱好呢？让他顺其自我地去发展不是更好吗？也许他未必会选择这个，就算选择了这个也未必是坏事儿，至少还是能有机会……” 女人很粗暴地打断了齐皓，“什么？任其发展？亏你想的出来！你当年就是为了篮球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你现在还要让儿子去走这条路？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毁了他吗？” “让他打篮球就是毁了他吗？”齐皓其实和女人想的一样，可是女人说话这样不客气，也是让脾气不好的他有些恼火。 可就在此时，女人忽然再度开口说了一句：“齐皓，你怎么还是和当年一样天真？你没有发现齐铭并不适合打篮球吗？前几天我的儿……齐铭的弟弟也去参加了比赛，他们两个还在赛场上交手了，可是你知道吗？齐铭根本不适合打篮球！他连他弟弟的技术都比不了，这下下去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他……” 齐皓听到这里完全没有办法忍耐了，直接从座位上猛地站起身来，一下子就火了，“什么叫他不适合打篮球？只是因为我不希望他像我这样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教过他而已，但是我想说，凭什么我的儿子比不过那个人的儿子？凭什么？当年在球场上他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不配，他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我打球的时候比他睡觉的时候都多，他凭什么？他儿子又凭什么？” 齐皓的愤怒行为让餐馆里的其他人都惊呆了，他说完之后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原本他以为自己说完了这番话女人会生气，可是女人让他失望了，除了脸上挂着一抹冷笑和讥讽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良久。 女人才开口说了一句：“所以我离开了你跟了别人，这就是你为什么失去我的原因吗？” 简短的一句话，却是让齐皓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愕的消息一般，整个人好像触电一般，突然呆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年的比赛，他赢了篮球队员的尊严和荣誉，但却亲手输掉了自己的爱情。 这也就好像一句话说的一般，上帝在关闭了你一扇门的同时，或许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上帝在为你送去一个奖杯的同时，或许会让你失去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齐皓终于被这句话给打击到了，顿时面色惨白，无话可说。女人坐在座位上，心如刀绞，表面上却是冷冷一笑，笑容里似乎还带着些许轻蔑的意味，“你总是在做着白日梦，从来都不知道去关心身边的人，我不希望儿子和你一个样子，除了篮球，什么都不是。” 女人说完，直接起身离开了这里，只剩下齐皓一个人坐在那里一脸失神，仿佛丢了魂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