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杰罗尼拎着一些粥回来,程雯抬手看看手表,“程谦,我要先回公司,晚点再来看你”又转头对伊甜说:“伊甜,这几天你先不用去公司了,照顾程谦。” 说完,就和杰罗尼走出病房。 伊甜走到另一边,从病房桌子上拿起杰罗尼买的粥,舀了一勺,往程谦嘴边递。这是她欠他的,先还给他,他欠她的,慢慢跟他算。 “烫……” “嫌烫就别喝。” “饿……” 程谦做足了功夫,好似自己真是一个病号,一个要被人伺候的病号,用一种无辜又可怜的眼神看着伊甜。 “饿,你就吃。”她将勺子靠近自己的嘴巴,轻轻地吹一吹。 她低着头,眼睛看着勺子上白白的稀饭,不停的吹着。 那个样子很迷人。 就像昨天晚上,他迷迷糊糊的躺倒在沙发上,有个人影在他身边,轻轻地用毛巾擦拭着他的脸,他微微睁开眼睛,壁灯投射下来,他看清了她的脸,迷人而充满魅力,她嘴里还说着“乖”,像一个母亲安抚着怀中的孩子。她的手碰触他冰凉的肌肤,他却不自觉地感受到了温暖,用大手握住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静静地靠着自己,容不得她拒绝,他却早已迎上去盖住了她的唇,那种甜美温暖的味道震慑着他的心脏,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感觉浑身烧起来,将她揉进自己的怀抱里,她像个可爱的婴孩,口中只会呢喃自语。将她抱起来,让自己的头靠在她的胸口,模糊的意识里却出现新年夜与许默拥抱的场景。 他也像这样靠在许默的胸口,耳边传来均匀的心跳声,那时候她对他说:“程谦,上次你吓到我了,我以为你说真的,现在听到你要结婚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轻轻放开他,她越走越远,她不会再回来了,许默不会再回来了。 压在他身上的伊甜在不停的扭动,妄图挣脱,他再次用力地抱住她,喊出一声:“别离开我,我爱你。” 伊甜推动他身体的手忽然停了一下,然后说:“我不是她” 他的头越来越痛,身子越来越凉,身上的女人要走了,许默要走了,他不能让她走,他要留住她,他用接近祈求的口吻哀求道:“别走,我爱你,别走。”,可她根本不理会他,依然绝情的将自己推开,她想马上挣脱他的束缚。 他狠狠地钳制住她,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他想要她。 “我爱你,别走,别丢下我。” 望着伊甜出神了,他摆摆头,用手捏一捏自己的眼睛,他这是怎么了?昨天怎么会做那种事,他把她当成许默了,可恶。 “喝吧,已经不烫了。” 伊甜将粥递到他的口边,他张开嘴,一口喝了下去。 “好喝。” 她又接着舀起第二勺,依然像刚刚那样轻轻地吹着,抬起头却碰上程谦的目光,他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这个混蛋,现在一副人模狗样,喝醉了禽兽不如,亏得我还内疚地以为他会死,还要在这里照顾他。” “我昨天是不是脑秀逗了,居然和他”她都不敢再想下去,要不是昨天她那临危一脚,恐怕已经被他那个了。看来协议上的保持三尺根本没有什么效用,一定要再加一条,否则以后真出了什么事,亏得是自己。 “你有手有脚,自己喝。” “我?我现在浑身无力啊,流太多血,脑袋缺氧。” “关我什么事。” “我姐让你照顾我的。” “别拿你姐压我。” 她将粥重重放在桌上,一副再也不会喂他的姿态。 “哎呀” 程谦假意叫起来,见她不理会,又叫了几声,一会捂着肚子,一会捂着头。 伊甜白他一眼,继续装。 护士走进来,见程谦捧着头叫唤,紧张地走过去说:“先生,你怎么了?”程谦不回答她,只是不停的喊着,她匆匆跑出去叫医生。 一会,医生随着几个护士一起走进来,让伊甜走到病房外去,她在门外等了一会,门开了,医生和护士走出来。 “医生,他没事吧?” “可能伤口有点感染,我们马上会帮他处理。” “哦。” 护士离开之前说一声:“你怎么也不好好看着他,他头那么痛,你就要按紧急铃啊。”说完,扬长而去。她愣在一边,谁知道程谦是真是假,他一会捂着肚子,一会捂着头,一副戏谑的表情。 她重新回到病房里,程谦已经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生息。她趴在床头,不安地说一句:“我以为你是装的。”靠近他,看着他,他睡得很安详,像个熟睡中的孩子,睫毛很长,立在眼睛外面,她从没有那么仔细地看过程谦,现在他们靠得那么近,她第一次有机会可以那么近得审视他,眉眼清茗,额头的刘海耷拉下来,遮住半只眼睛,她抬手将刘海轻轻弄到一边,手又不自觉地来到他的脸庞,他的皮肤居然出奇的好。 “果然是有钱人,用的都是高级护肤品。” 她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孔,甚至比他还要粗糙,怪不得那日在马里奥,化妆师说她用劣质护肤品,与程谦比起来,她用得自然是劣质的。 来到嘴边,细细短短的胡扎,都说男人要有点胡扎才性感,不知道怎么地,摸到他脸孔上胡扎的时候,她不禁意的想起他吻她的情景,她猛的抽回手。 “色女当道”她在心底里骂自己。 “你,差点被这个禽兽那个,你还流连他的长相?真没骨气。” 好吧,她真得没有骨气,谁让她是外貌协会的,她承认,有时候程谦其实挺好的,但,大多数时候却差得要命。 医生重新帮程谦洗过伤口以后,他好了很多,桌上的粥已经凉了,她只得下楼再帮他买新的,然后再一口一口慢慢地仔细地味他。 他喝得开心,她却喂得苦涩。 程谦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她也整整伺候了一个礼拜,出院的时候,他说:“你怎么这副样子。” “什么样子?” “鬼样子。” 她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好好睡觉,人都瘦了一圈,眼袋重的像熊猫,头发乱成一团。 “好心没好报!” “你应该的。” “凭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 他还好意思提起来这件事?他不会这么健忘吧,只记得她踢他,却不记得他欺负她。 “你,自作自受。” “你,谋杀亲夫。” “你,禽兽不如。” “你”他词穷了,回头恶狠狠地说:“要你好看” “随时奉陪。” 来吧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谁怕谁。 他要是再敢,再敢亲她,摸她,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回到家,伊甜问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程谦:“协议呢?” “干嘛?” “我要补充条款。” 他翘起一条腿,头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他看上去精神好得不得来,声如洪钟,底气十足。 “什么条款?”这个女人又要搞事情了,他在心底抱怨道。 “以后,你不准在这里喝酒,不准喝醉。”她指着他的鼻子说。 “这是我家,我爱喝就喝,不爱喝就不喝。” “你喝多了,不干好事。” “那也是我的事。”程谦一副不予理会,无所谓的态度。 这人怎么变得那么快,都说女人善变,男人岂不是更善变?才短短几天,上次写保密协议的时候,一口一个赞同,一口一个没意见,现在却……,混蛋。 “我就是太好心,昨天非要照顾你,早知道让你醉死岂不是更好。” 程谦望着地上倒翻地茶杯,想起她帮自己擦脸,想给自己醒酒,瞬时一股内疚涌上心头,他该为昨天的事道歉。 “禽兽不如。” 刚想妥协,却听伊甜又骂他“禽兽不如”他又板起脸说:“那又怎样?我的家我说了算。” “好,老板,那就一拍两散。” 说出这话,伊甜也有些后悔了,昨天刚结婚,今天就一拍两散要离婚,她一定会被伊母打死,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只能挺直了身板,一副满不在乎这段假婚姻的样子。 “好,一拍两散。” 望着程谦一脸笃定的表情,她的心一沉,但好像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拿起包,走出门去。 “你,去干嘛?” “我能去干嘛?拿协议啊。” 他望着伊甜,“你”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你,赶快去。” “砰”门再次被关上,屋子里又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他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摸着额头碰伤的伤疤,然后用力皱起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因为太内疚还是什么,他竟然想起那日他们在吉维尼的事,她扬起一张笑脸,对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他轻轻拍拍自己头,“我在干什么?”“这件事明明就是自己的错。” 他想抽根烟,站起来四处寻找,却发现最后一根已经在新年夜后的某天被他抽完了,从柜子里取出假结婚协议,底下两个大大的签名“伊甜,程谦。” 第五条款赫然映入他的眼里:“除了结婚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平时要保持三尺。”当时他完全同意这个条款,现在却做了如此不可原谅的事情。 他低下头,默默地说:“许默,我该怎么办?” 伊甜跑出程谦的家,拎着包飞快地跑着,连保安跟她招呼,她都没有理会,她已经无暇去顾及保安是不是会认为她打算欠钱不还。 匆匆赶到家里,拿出那份协议,它正好好的被保存在一个棕色文件袋里。一路上,她做了很多设想。 首先最重要的当然是给伊父伊母的解释,这也是所有的问题里面最难的。 “我们性格不合?”这是一个最愚蠢的理由,她都可以想象地到,伊母一定会拍案而起,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她摇摇头,将这个理由PASS掉。 “我们考虑不够成熟”关于这个问题,伊母在他们结婚前曾跟她有一次深谈。 新年的某个午后,她正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看书,伊母正打着毛线,冷不防地她说:“伊甜” “什么?” “你想清楚了?” “嗯?” 她将书放在腿上,看着低头打毛衣的母亲。 “你和程谦结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