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爸妈和自己的房间,一路小跑到校门口打包早餐,时间太早教工饭堂的早餐还没出炉,惟有委屈妈妈吃街边档口的皮蛋瘦肉粥和蒸肠粉了。 在这样的忙碌中开始了我全新的一天。如果是在过去,我肯定会耍赖撒娇兼赖床,但今时不同往日,爸爸病后我必须担负起一部分的责任,否则妈妈就会很辛苦。 捂着热辣辣的粥和肠粉,送到妈妈手里,看妈妈吃着热乎乎的早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觉得自己终于也有起作用的时候,而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屁孩儿了。 医生查完房后,把妈妈赶回家休息,爸爸已经病倒,我不希望妈妈也倒下。这才发现自己相当怀念一家人有说有笑,嬉闹逗趣的时光。 扒在病床前的护栏上,我嘟囔着“控诉”老爸,“爸……你快点好起来嘛,没有你在耳边唠叨,好空虚哦。” “老爸,你快点好吧,我想吃妈妈做的咸蛋酥,妈妈现在都没时间给咱们做好吃的啦。” “老爸……”我还想说点什么,已经被来探望爸爸的同事们打断了话茬。 自从那天爸爸的学生来过以后,探视爸爸的人就没断过,发现了病房里的鲜花水果等东西从不间断,我才后知后觉地知道爸爸的“粉丝”还真不少。 临近中午时分,Vincent带了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过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李伯,他是广东惠来县人,是我的阿姨介绍过来的,李伯有五年中风病人的护理经验,你们先谈谈,合适的话就让李伯主要照顾伯父吧。” “啊?不用吧,我和妈妈就可以啦。”我不假思索地拒绝,心想家里多个男性,说什么也不方便啊。 李伯听了我的话很是尴尬,局促地看着Vincent不知所措。 “李伯,您先坐,我和小穆出去说几句话。”Vincent说完就示意我跟他走出病房。 “怎么啦?我还要照顾爸爸。”我有点不太喜欢Vincent的自作主张。 “不好意思,是我自作主张。但是,你真觉得你能胜任一切吗?再说啦,伯父即使是病患,也有希望维持的尊严吧?”Vincent认真地看着我问。 “呃,我爸生病耶,我做女儿的亲自照顾,很正常吧?跟尊严有什么关系啊?”我不以为然。 “小姐啊,伯父的大小二便怎么处理?洗澡抹身怎么处理?伯父需要最少两个小时翻一次身,护士不在的情况下谁帮你?”Vincent严肃地说着我所面临的实际问题,“再说了,还有一些检查是无法在病房里完成的,没有那么多护工可以帮你忙,你一个人或者伯母一个人时该怎么办?” 当一系列具体问题由Vincent摊在我的眼前时,我才知道自己考虑问题是多么的不周全。 感激地看了看Vincent,“谢谢你,我其实还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你说的情况其实我都还没处理过呢。” “不怪你,不可能每个人天生会有这些经验的,如果不是我父亲病倒过,我也不知道有那么多细节要顾虑。”Vincent笑笑安慰我。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费用呢?还有,李伯工作时间怎么算?”我终于也想到了一个实际需要面对的问题。 Vincent笑着说慢慢说,就把我拉回了病房。 “哎!你回来就好,你都跟Michael说我什么啦?”师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病房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我。 “师姐……怎么啦?”我诧异地看着她。 “说呀!你去告状了是吗?你以为你特别正直是吗?”师姐生气地叫道。 “师姐……”我郁闷,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嘛? “Michael昨晚就没回来,大早打电话来跟我说分手!”师姐怨恨地盯着我,“他还说你说得对!叫我立刻搬出去!” “我没……”委屈地看着师姐,我正想分辩,却没想到“啪”的一声,师姐已经挥手在我脸上抽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贯穿我整个大脑,我当场怔住。 “小贱货!你装什么纯呐?你不是一边和肖平上床一边又拖着这个吗?”师姐的手同时指向了Vincent。 屈辱的泪水从我的眼里夺眶而出,我呐呐了半天,只含糊地说了一句,“师姐……不是……我没……” 师姐怒吼,“别叫我师姐!你是什么东西!”说着再度伸手打了过来。 欲望是吞噬人心最深的沟壑,一旦让欲望冲破良知的防线,人心便会面目皆非。 看着师姐再次挥过来的手,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住手!”Vincent大喝一声,旋即抓住了师姐打到我脸上的手。 “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行!这里是医院。”Vincent严肃地向师姐发出了警示。 “你算什么人?嗯?怎么?穆晚歌的床伴吗?”师姐嗤笑着嘲讽。 “穆晚歌!你厉害呀!一个肖平不是也满足不了你吗?”师姐恶狠狠地说着恶毒的话。 “不是……”泪眼迷蒙间,我委屈地想做出解释。 “住嘴!真难以想象晚歌认识你这样丑陋的女人!”在我说话的同时,Vincent喝断了师姐的话。 “哈!我丑陋?你的女人也不干净!怎么?你这么维护她,她伺候得你很满意吧!她……”师姐的话还没说完,Vincent已经挥手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啊!”我和师姐同时惊叫出声。 “你敢打我?”“你怎么能打她?”师姐和我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是你逼我的。”Vincent一脸藐视地看着师姐冷哼。 师姐双眼布满了红丝,恶狠狠地盯我,“穆晚歌!你好样的,这笔帐我会跟你算清楚。”说完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跑着离开了。 “Vincent……”感激Vincent维护我,可师姐是我多年的好友啊,再怎么误会也不该出手伤人吧?我满脸是泪,抽噎着想和Vincent说上几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晚歌,你太懦弱了,面对这样的女人,仁慈也是纵容。”Vincent仿佛对我的想法了然于胸,镇静地看着我说。 爸爸在病床上清楚地看着这一幕,他不能说话,只能躺在病床上示意我过去。 缓缓地走到床边坐下,再也无法控制心里的委屈,我“哇”地哭出了声。隐约间感到爸爸冰凉的指尖轻柔地抚摸着我被师姐打得生痛的脸颊。 抬眼发现爸爸正竭尽全力地抬起手,吃力地侧过身体安抚我,大概是没了力气,爸爸忽然“砰”的一下倒回病床。 “爸!”“伯父!”我和Vincent都吃了一惊。 “爸你别担心嘛,对不起,害你难过……”我哽咽着。 “伯父,小孩子有小孩子处理人际关系的方法。晚歌很好,不需要你过多担心,她还有我们这些朋友会帮她的,你安心养病就好啦。”Vincent耐心地安抚我老爸。 爸爸用力地锤了自己另一只无力的手一下,吃力地长叹一口气。看着爸爸的反应,我更加自责心疼。 “爸爸,是我没解释清楚才会让师姐生气的,你别难过嘛,我们都会好好的,你也很快会好的呀,你别气了。” 再次费力地伸出手,爸爸轻捋一下我的发丝,点点头表示欣慰,眼角有点点泪花闪烁。 “伯父,你真的不用担心,你养好身体就是伯母和晚歌的福气。”Vincent用自己脸上诚挚的微笑感染着爸爸。 抹去眼角的泪花,老爸用力地点点头,向Vincent举起了大拇指,还发出了“嗯!嗯!”的声音。 “这样才对!伯父,你要多锻炼,复健才会加快速度,加油!”笑着挥舞拳头,Vincent的笑容里满是阳光。 “呵呵……”爸爸难得地朗声大笑,做了一个“好”的嘴型。 看着爸爸恢复的神采,我终于破涕而笑。大概是我脸上还挂着眼泪就在傻笑的样子很滑稽,爸爸和Vincent看了看我,相互对视一眼,笑得更加大声。 “都是坏人……人家这样你们还笑得那么大声。”我满脸通红地娇嗔。 爸爸“嗯!嗯!”点头继续欢快地笑着,笑容里满是温暖的慈爱。 “好啦,看你们会笑我就放心了,我要回公司了,晚歌,你送我一下。”Vincent冲我点点头,示意他还有话说,“伯父再见,你记住要保持好心情,努力锻炼啦,byebye!”Vincent说话间和老爸挥手道别。 爸爸的回应当然是他唯一会发的声音,“嗯!嗯!” 跟在Vincent身后,看着他的身影,我发自内心感激这样的一个朋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无私地伸出援手,还替我考虑好事情的细节。 “看着我超帅的背影,会爱上我哦。”Vincent忽然回过头来做了个鬼脸。 “哈!”我真的被吓了一跳,生气道,“少臭美!我只是在感激你而已!”真是纠结啊,怎么一个大男人总能这么自恋呢! “你……没事吧?”Vincent的脸色忽然就正经起来。 “哇!你的表情也变太快了吧?”我摇头,“不做演员真浪费了。” 作势甩了甩头上的发丝,Vincent笑,“是吧?你发现了?我也觉得自己很有天分又很帅嘛。” “王子病发作啦?这里就是医院,快找个医生看一看!”我忍不住推了Vincent一下揶揄。 “哦,会讲笑话,证明我真的不需要担心你了。”Vincent乐。 “是啊!谁让你担心我的?我真的没事,误会来的,应该很快会解释清楚的。”我笑了笑,虽然被师姐这么羞辱当时会很难过,可我相信师姐会明白我没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的。 “我劝你别再相信那样的女人……你没事就好,别人我懒得管,有事你给电话我啦。”Vincent仔细地叮嘱。 “好啦……你真啰嗦呀,谢谢。”我笑着推Vincent进电梯,“byebye!” 真的不幸被Vincent言中,我丝毫没感觉到,因为我一厢情愿的理解方式,给我的人生带来了多沉重的伤害。 在深爱的人面前,没有强者。 Vincent介绍来的李伯真是来得及时兼好用,当然啦,说好用不太恰当,但李伯照顾爸爸真是很有经验,我和妈妈还没弄清楚爸爸到底想表达什么,李伯已经及时“翻译”了出来。